难道真的……
“若是三日后仍没有消息,就报丧吧。”
圣人的话再次响起,平地惊雷。
满殿哗然。
这便是……不再调查此案,彻底放弃临淄王了吗?那福南音呢?黑甲军呢?众人还想再问,却又不敢再问。
柯顺哲手中的笏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弯腰捡起,再抬头时福南音已经受准回了原先的位置,也就看不到他那毒辣不甘的眼神,正落在其背后之上。
可本以为今日朝会便这样结束了,那位从头至尾没说过半句话的太子却站了出来,
“禀圣人,臣有事奏。”
相比金殿上群臣那失魂落魄模样,圣人与福南音这次才真正抬起了眼。
“五年前安平侯所涉官妇一案,臣近日查到了新的证据,与之前三司定案时有些出入,请圣人下旨,重新彻查此案。”
“!”
若方才朝臣们还沉浸在天家帝王的绝情之中,如今再看太子,心中不由便带了些惊愕和怜悯出来。那是圣人亲自定的案,安平侯那是君要臣死,这个案子只要圣人在位一日,便翻不了。
而太子在这个档口触天子逆鳞,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所有人都如此想,只有柯顺哲记起那日太子登门说的话,心中一个咯噔。
果然,圣人缓缓叹了口气,“准奏。”
“三司重审安平侯旧案,太子从旁协理。”
“!!”
朝臣目瞪口呆,相互对视几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疑问:这是在做梦吧?梦还没醒吧?难道是君臣集体梦游了?"
第79章
自圣人登基以来, 没有比这更为荒谬的朝会了。
直到散朝后,众人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有一些心思活络的渐渐品出了些东西,那是从前不曾思及之处, 如今想来却令人后脊发寒。
临淄王当真是失踪吗?当真是……被人掳了去?
似乎圣人这副任由失态发展的态度从派人去西北大营探过后便已有端倪,只是朝野一心都在找出临淄王和凶手之上,反倒是忽略了某些细节。
若此事只是李皎为夺储而做的自导自演,那么圣人与东宫的一切反常便说得通了。
那位最先反应过来的秦御史也曾是临淄王的拥趸,从前在朝中没少弹劾过太子, 此刻心中察觉出了几分不妙——临淄王不能倒, 这丧决不能报!
传信!
散朝后群臣三三两两而行, 他越过旁人,眼尖地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柯侍郎!下官有些话……”
可他忘了,柯侍郎身陷许家旧案之中,本当自顾不暇。
那人果真当没听到一般, 垂首跟在两位紫袍白须的老大人身后。若不是那看似有些凌乱的步子暴露了他心底那丝不安躁郁, 单看那绯衣笔挺的背影,着实与平日一般无二——秦御史忽然想起来, 似乎福南音仍是漠北国师的时候,是曾有人将他们二人拿来比较过的;一个Yin郁多谋, 一个绝情狠辣。
如今再看, 众人也只能叹一句:礼部危矣!
此刻柯侍郎在听着一桩骇人之事,几句话直指了谜底, 他听得指尖都在发颤, 脚步却不听话一般跟着,半步不落。
“徐老有没有觉得那位礼部尚书生得有些面熟?”
“尚书令也瞧出来了?下官还以为是自己是老眼昏花,想不到啊。二十年了,若是杜相尚在……”
一位尚书令一位左仆射, 都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子了,方才在金殿上除了太子殿下,便是这二人距离福南音最近,看得也比旁人清楚些。
那张脸,或许年轻一些的朝臣并不认得,可二十年前尚书令和左仆射都曾跟着杜相在弘文馆授业,对那位年纪尚轻却文采斐然的宁家伴读印象甚是深刻。
宁胥,本等着他再大一些便能登科授官,可谁知再在这宣政殿上看到那张相似的脸时,早已物是人非,有人盼得生了华发,有人化作黄土一抔。
“斯人已逝,宁家如今只剩了些不成气候的旁支,这个福南音原是漠北人,怕就是个巧合吧……”
宁……宁家?
所有的疑窦终于因为这两个字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什么答案像是要呼之欲出了。
那日李裴凭何信誓旦旦要为许家翻案?又偏偏提及了宁胥?
金殿上圣人对福南音表露出来的偏袒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放弃亲生儿子去袒护一个外人?
福南音……究竟生得像谁?
“柯侍郎!您走慢点,等等下官啊……”
此时已经出了丹凤门,天也已经大亮,有些朝官径直朝着各自的衙署去了,甬道上稀稀拉拉只剩了几位不当值的大臣。尚书令与左仆射本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喊声入耳,两人齐齐一愣,转身朝后看去。
这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