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的布设大同小异,都遵循着差不多的规制。
此时这个小将带领自己去往的地方显然不是马厩的所在,倒像是军中主营,想来自己必然还要遭受一番盘查和责难。
不过云舒歌在来军营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大青牛在这营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这般轻易就被自己领走了,反倒是不可思议。
云舒歌跟在小将的后面来到一个营帐前,却没有再往前行进。
除了往来巡逻的士兵,营帐两边还分立着十几个卫士,里面待着的十有八九便是军队的主将。
只是,这十几个卫士的衣装显然不同于其他人。
云舒歌猛然想起,这正是金沙卫特有的军装,不由得心中一颤:“金沙卫是慕曳白的私人卫队,大都驻扎在黎都附近,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
想到这里,云舒歌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紧张,就像当初他在柏溪镇时突然见到慕曳白的一刹那,只是那时的自己多少还有一些气恼,而现在却只剩下了小鹿乱撞。
就在这时,从营帐中走出来一个金沙卫,来到小将的面前,却看向他身后的云舒歌,道:“就是这位公子吗?”
果然是从皇城来的,气势上就能把人压得死死的。
小将恭敬地拱手道:“是的大人,正是这位公子。”
云舒歌也顺势跟着做了一个揖。
金沙卫道:“那便请公子进来吧,我家主上正在帐中等候。”
一众将领此时都坐在营中,慕曳白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
云舒歌走进营帐中的时候,慕曳白并没有抬头,倒是站在一旁的慕影看了个真切,心下又惊又喜,见慕曳白尚未察觉,便俯身在慕曳白耳边低语道:“是舒歌殿下。”
慕曳白闻言先是一顿,笔尖悬立在案卷上停止了游走,继而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望进了云舒歌清澈的眼眸,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神秘微笑。
坐在案下的南长风哪里认得出云舒歌的身份,只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头毁了自己玄铁枪的妖牛的主人,一时怒从心起,恼从中来,兀的从座椅上站起,气势汹汹地走向云舒歌。
慕影见势便要制止,却见慕曳白微微扬手,便也没有说话。
只见南长风大步向前跨了几步,昂首横眉道:“那头将我营寨闹得乌烟瘴气的妖牛就是你的?”
云舒歌见来者不善,满脸赔笑道:“都怪我一时疏忽,才使得那个莽撞的大牛误闯进了将军的营寨,扰了将军们的安宁,还请将军息怒。”
一边说着一边作揖赔礼,态度可谓是极其谦卑。
南长风哪里肯饶,正要继续发作,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南将军……”
慕曳白此时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正向着南长风和云舒歌这边走来。
南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又向后退了几步。
慕曳白缓缓走向云舒歌,似笑非笑,道:“那日青牛大闹军营的时候,我看见那青牛的角上还挂着半根编织成绳的青藤,就知道这青牛必定是个有主的神物。而那藤绳的编织手法更是与你当初在葱茸岛时的编织手法如出一辙,我虽不敢十分肯定,却已有七八分主意,想不到那头神牛的主人果真是你,我慕衡今生唯一的至友。”
慕曳白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不已,迷惑不已。
在南瞻国,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家的这位大殿下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孤傲凉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朋友,如今竟然多出了一个朋友,还是至友,真是匪夷所思。
慕曳白的突然出现本就让云舒歌吃惊不小,此时慕曳白虽然没有道破自己的身份,却在南瞻国这么多将领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至友,云舒歌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自从云舒歌和慕曳白在博学鸿词馆做了同窗室友以来,云舒歌一直把慕曳白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也一直以为慕曳白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可是后来,云舒歌被一纸婚帖骗去了南瞻国,又被囚禁在官舍多日,还差点被慕无涯毒死在异国他乡,他方才重新审视自己和慕曳白之间的所谓兄弟情谊。
虽然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让云舒歌对慕曳白的态度有所改观,但是已经造成的伤痛即便是愈合了也还会留下疤痕。
云舒歌此时脸上的复杂表情被慕曳白尽收眼底,顿了片刻后,慕曳白继续说道:“慕影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道诺,各自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尽,营帐中只剩下了云舒歌、慕曳白和慕影三人。
慕曳白将目光从云舒歌的脸上向下移了过去,眉头微蹙,道:“云祝,你的衣服脏了。”
云舒歌顺着慕曳白的目光也向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上沾了几滴血色,想来是之前斩杀盗匪时不小心溅到身上的。
云舒歌微微一笑,道:“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