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都没有离开这座院子。倒不是说他们做了一个月,大多数时间重华在修炼,苏墨倚在一边看他修炼。偶尔他从入定中醒来,就趁机凑上去亲亲抱抱搂个腰摸个手啥的,重华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便听之任之。
两人逐渐熟稔,染上彼此的气息。
苏墨本想一直厮混下去,青丘那边的分身却传来不好消息。他恋恋不舍地和重华告别:“青丘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重华点了点头,反而松了一口气。苏墨虽然很好,但他已经习惯孤身一人了。
回到飞鸿山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身着金灿灿的衣裳,肩上扛着一把怪模怪样的巨剑。一见到重华便眼睛一亮,百无聊赖的表情瞬间一整,像只兴奋的大狗一样扑过来:“重华,来战!”
剑光恢宏厚重,势若千钧,虽未开锋,却如同山峰般巍峨。重华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抬起左手,硬生生以手掌接住了这一剑。地面瞬间坍塌,方圆十里四分五裂,地动山摇,惊飞了一群白鹤。
“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娃娃脸少年大怒,用力劈下去,光洁的手掌立时多出一道血痕。
重达万斤的巨剑劈头盖脸砸下来,和一座山倒下来也没什么分别。重华稳稳地立在原处,真元翻腾,一步不退,慢慢地组织好语言。“我的秋水剑碎了。”
“哈?碎了?怎么碎的?谁弄碎的?”刚出关的少年一头雾水。
“天劫。”重华自顾自地收回手。
少年恍然大悟,收回巨剑:“哦——你渡劫失败了?怎么败的?不应该啊,如果连你失败了,那我们不就惨了。剑修的天劫也太难了吧。”
重华随手折了一段梨树的枝干,坐在蒲团上,用剑气削成一把单薄的木剑。
“这种木剑一碰就断了,太不结实了。你们剑宗不会连个武器库都没有吧?还要堂堂宗主自己削木剑!”少年叽叽喳喳地抱怨。
“那些剑,都不是我的。”就像涂朝和涂曦,转世之后就不再是他的弟子;钟离焱,得知身世选择报仇之后,也不再是他的弟子。
重华向木剑输入真元,水蓝色的灵气氤氲,木剑轻yin一声,雀跃地化作灵光进入他的眉心。
“为什么不是你的?你拿到手之后不就是你的吗?”青峰不解地问。
重华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便沉默了。青峰绞尽脑汁地思考:“你是觉得那些剑和你没有缘分吗?我还以为只有天机阁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才会一口一个缘法……”
叽哩哇啦的少年思维跳跃,忽然道:“啊,我差点忘了,我今天来是下请帖的。”
“请帖?”重华一愣。
“是啊,我们魔尊继位了,请各大派的掌门去喝喝茶。”青峰把怀里Jing美的请帖随意一扔,“冬至那天,钟离城见。”
重华就是在那里捡到的钟离焱,那孩子灰头土脸的,被一群狼妖追杀,他救下了他。孩子毫不犹豫地跪在了他面前,头深深叩在地上。
“求前辈收我为徒。”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姓,破庙的老伯捡到我的时候,襁褓上写着三个火,大家都叫我三火。”
“那是个焱字。三火为焱,有火焰之意。”重华擦了擦孩子脸上的灰尘,柔声道,“那你便叫做钟离焱吧。”
往事已矣,不可溯回。
重华垂下眼睫,淡淡道:“我打算再收一个徒弟,恐怕没时间去。”
青峰奇道:“再收一个徒弟?原来那个钟离焱呢?”
“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背叛师门了吗还是又死了?我说你这收徒弟的眼光真不怎么样,三个徒弟一个都不剩,也是忒不走运了。”
“……”重华无言以对。
“离冬至还有两个月呢,不急不急,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过来啊,不然尊上会扒了我的皮做毯子的。”青峰挥挥手,强调,“一定要来啊。”
重华不可置否,他从来不爱凑这种热闹。
青峰走后,他启动了飞鸿山的阵法,秀丽的山峰拔地而起,慢悠悠地升到半空中,似慢实快地向南移动。不过半日工夫,大周王朝的都城近在咫尺。吸取了前三次的教训,他这回打算收一个人族的、家世清白的徒弟。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家族更知根知底了。
重华大大方方地落在了皇宫里,防御阵法没有被惊动。年轻的天子端坐于议政殿,展开奏折的手一顿,微微抬手,示意暗卫们不必轻举妄动。他起身时腰间十余块组玉轻轻一动,环佩叮当,泠泠作响。
“皇叔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天子龙章凤姿,不动声色。
“我打算收一个徒弟。”重华从来不知道客套和寒暄怎么写,开门见山。
“哦?”天子微微含笑,一双外形与重华相似的眼睛深邃如海,“那皇叔看我如何?”
重华愣了一下:“你是大周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