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明月清辉洒在星长明居前,给略显荒凉的院落增添了些许风雅意味。谢遥坐在樱花树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没了挽月门的禁制庇护,也没了浓郁的灵气滋养,昔日繁密茂盛的灵植草木没了一大半。独这星长明居的樱花树依旧憨憨傻傻地立在原地,日复一日,不知悲喜地生长者,盛大的浩劫留给它的唯一教训就是,它不会再终年开花了。
谢遥于这枝繁叶茂间寻了一处容身之地,呆了整整一下午。
他不是个爱清净的人,却也架不住一波又一波人的围观。一群人跟看戏似的,边看还边指指点点,嘴里嘟囔着寒江君抱了他他上山不是为了做幕僚而是为了勾引。他听着烦,干脆跳到树上躲了起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午。
眼下入了夜,没人来了,他也终于落了清闲。
利落地跳下树,他进屋换了一套衣裳。水月镜天他没办法闯,只能在星长明居扒出一套不知何月何年所制何人所穿的短打,虽然旧了点紧了点,但好歹能穿。
论起来这还是昔日挽月门弟子的衣服样式,谢遥暗暗想着,也不知是谁偷偷留在这,竟没被找到烧了。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展了展腿脚,融入了夜色之中。
***
水月镜天
江顾就着忽明忽暗的灯火伏在案前,一手握着棋谱,一手执着棋子,专心致志地下着棋。黑子白子轮换交错,一来一回间夹杂着无声的厮杀。
殿外忽而传来一声妖兽的吼叫,他的手微微一顿,再落子时,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轻笑道:“寒江君好雅致。”
江顾不语,半晌问了一句:“寒十七呢?”
“他被我留在了鬼堕城,”黑衣人道,“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堂堂城主,处理事情竟需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吗?”
“寒江君此言差矣,论战力,寒十七或许更甚我一筹。”黑衣人道,“毕竟这乱世,可没有以理服人的说法。”
江顾又落了一子,语气波澜不惊:“有时候真想杀了你。”
黑衣人神色不变:“我的命,寒江君想取便取。只是若我一死,您的心愿便没人帮忙实现了。”
棋盘局势如风云般瞬息多变,江顾捏着白子没有落下,只是问道:“此番前来,又有何事?”
“四仙山灵脉已断其三,还有一个伴雪仙山等着您下手。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
江顾沉yin一会,眉心深深折起:“不妥。”
“为何?”黑衣人的笑僵在了脸上,“寒江君先前不是答应过吗?”
江顾道:“你先前并未告知本君,筑方几条主灵脉都在四座仙山上,若是都切断,可能会引得筑方动荡。”
“本君并不想让筑方陷入绝境。”
灯火跳动,映得黑衣人的目光晦暗不明。
“有人似乎为您出了馊主意,”他道,“是那位新来的幕僚吗?”
“你又何须插手本君的事务?”江顾面色淡漠,“你只需要告诉我,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当然有。”黑衣人声色从容,“尊主恐怕不知道,我让你切断灵脉不是为了灭筑方,而是为了汇聚足够的灵力。这些年我费了许多功夫,将几条主灵脉的灵力引向古始凶境,不日就要完工,既时撕开裂缝易如反掌,您也不用以身犯险。”
“只是光凭那三条主灵脉不太够,再加一条会更有把握,所以我才会向您提议,再断一条。”
“不过若是尊主觉得这会对筑方不利,那再换一处灵脉就是。”
“换哪一处?”
“南平。”
江顾一顿,抬头望向黑衣人,眼里多了几分狠厉:“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南平灵脉与伴雪仙山灵脉同出一处,除却伴雪仙山的,它是最合适的。”黑衣人道,“尊主不爱听,但我必须要说,恐怕您得在两个之间做出选择了。”
“要么毁了伴雪仙山,要么毁了南平。”
***
躲过了冥方兽,躲过了水麒麟,躲过了一只又一只来袭的妖兽,谢遥蹲在树上,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总算明白为啥晚上的挽月仙山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合着妖兽都没关住,出来即送人头。
所幸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要不然照这样下去,不死也得送半条命。
月色朗朗,谢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破败的刻有“藏书阁”字样的匾额,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挽月门藏书阁荟聚天下奇书,算是筑方独有的一处圣地。昔日他虽不经常去,但也是满心骄傲。
盛世短暂,民智偏愚,挽月门开山祖师曾有训,不求太平放万灯,只求乱世留微火。这一点微火,便是藏书阁中的书册。毕竟一瞬蜉蝣灭,百世沧海桑田,唯有真理与智慧长存,而承载它们的不是珠宝权势术法,而是书中纸页。以此启民智,何愁盛世不万年?
谢遥轻点脚步,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