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你大爷。
我是你师尊你还记不记得?
我对你的好你还记不记得?
谢遥在心中把江顾从头到尾吐槽了个遍,面上却恭敬不减,点头表示赞同道:“尊主之能,在下佩服。”
江顾被夸得很满意,下了第一步棋,看向谢遥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温和:“仙尊请吧。”
谢遥诚惶诚恐地落子,随即道:“尊主既已授予我玄士的名号,便还是以玄士之称唤我吧,仙尊这个称号,我实在当不起了。”
“无妨,”江顾又捏起一颗黑子,“喊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
客气的跟昨天仿佛不是一个人。
谢遥默默翻了个白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转眼便是两个时辰后,棋盘上棋子寥寥,不过双十。
谢遥也终于明白玄九在带他来的路上,那一脸解脱和看好戏的表情。
合着你下棋这么磨叽啊。他偷偷打量着面前凝神沉思的人,暗暗嘲笑,心里却涌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他有很多身份,诸如水月仙尊,师尊,师弟,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诸如解开自己复生的谜题,世道大变的原因。但抛开这些不谈,他其实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他有喜欢的人,而且这种喜欢似乎并没有随着记忆的模糊渐渐消失,反而愈发深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也曾纠结为何自己身为师尊,会对徒弟生出非分之想,这种纠结甚至持续他死前的最后一秒。
直到重新醒来,他思考了一遍过往才恍然大悟。或许从一开始,因为种种纠葛,他没有,也忘记将江顾看成低自己一辈的徒弟。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并肩同行,互相成长的好友,相聚在一起的原因是矛盾和误会。
而就是因为这层矛盾和误会在,他们没有建立成师尊和徒弟之间上怜下敬的正常模式,反倒演变成了——你看我厉害吧相信我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啊,其实你也不怎么厉害我不想搭理你我不想学我不用你教的奇葩模式。
相处模式错了,感情升华在所难免。
如今喜欢的人坐在眼前,纵使心中有七分复杂两分犹豫,谢遥还是悄悄留了一分心动给江顾。
这与旁人而言备受折磨的下棋过程,却是他醒来后,难得与江顾相处的时光。
此时此刻,他不是水月仙尊,也不是师尊,更不是谢玄士,而是坐在心上人对面的谢遥。
不过这种岁月静好也没持续多长时间。
因为他的“情敌”来了。
***
玄九半眯着眼,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谢遥,又打量了一眼不远处被粉衣姑娘缠着的江顾,忍不住道:“我说谢玄士,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敢问玄九妖君,我该有什么反应?”谢遥挑了挑眉,“尊主年轻有为,相貌出众,有姑娘喜欢很正常。”
“你就不好奇她是什么来头?”玄九指了指粉衣姑娘。
“好奇,”谢遥道,“但我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切,你就装吧你,”玄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刚从南平的地界过来,敢说自己不知道什么。”
“是真不知。”谢遥继续装傻。
“那丫头叫顾雪迎,十六岁,是南平顾云顾家主膝下最小的女儿,”玄九懒得再套话,直接道,“自小被娇养长大,脾气一等一的骄纵。一年前在南平遇见江顾,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带回家成亲,我当时都看傻了。后来她得知江顾身份,知道成亲无望,又闹着来这,怎么劝都不肯走,还在这住下了,一住就住了好长时间。”
说到这玄九还有些委屈:“原本红枫居是我看上的地方,她来了,硬生生把红枫居给抢走了。”
“你好惨。”谢遥以一个旁听者的身份发表了意见。
“要我说顾云就是个废物,”玄九骂道,“自己女儿在这呆了这么久,还不来领回去。”
“他估计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他就是心虚。”玄九继续骂道,“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江顾的事,所以不敢来,跟个缩头乌gui似的呆着南平。”
谢遥问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尊主的事情?”
“不告诉你。”玄九哼了一声。
……死鹦鹉还挺傲娇。
“喂,你身为江顾的幕僚,自然要为他排忧解难,”玄九道,“你有没有什么方法把她弄走?”
“弄走?”
“对,最好是彻底轰下山的那种。”
谢遥默默望了眼不远处的江顾,开口道:“我见尊主,好像没有排斥之意。”
“顾家人,又是顾云的女儿,总要留些面子。”玄九道,“可这样缠了近一年,再好的耐性也被磨完了。”
“其实这位顾家姑娘长得不错,除了脾气骄纵些,怎么就不喜欢了?”
玄九诧异地打量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你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