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黎相忆只觉有刺卡在喉间,扎得她无法开口。这是她在王府吃的最后一顿饭,虽说是暂时的,但依旧叫她难受。
她抬眸望着桌上的人,一个个看过去。
师父来王府没多久,尽管他脾气差说话损,可他们也没将他当外人;莲姐就更不必说了,她早便将她当成了亲人;慕风低着头,面上紧绷,应该是在担心清渠;元夕的脸从那刻起便没放晴过,Yin沉沉的,恨意十足;檀叔,他似乎是知道庄伯的事,嘴巴瘪得跟老太太一样。
最后,她看向骆应逑,她最不舍的人,恰好,他也朝她看来,下一刻,他拉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他的眼睛在烛光里很亮,从未有过的亮。
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压抑,齐齐保持沉默。
饭后,黎相忆坐在院子里等待,简莲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元夕将行李先送走。
今晚,王府对门那户人家在娶亲,嬉闹的人声顺着微风传入王府,听起来分外热闹,鞭炮声持续不断地响着,没过一会儿,他们点燃了烟火。
“嘭”,一簇簇绚烂的烟花在黑夜里盛放,化作漫天星辰而落。很美,看烟花的时候该开心,但黎相忆此刻无法开心。
正当她望着天际出神时,骆应逑来了,他递来一张普通的妇人面具。“带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面办亲事反而给了他们方便。王府大门开着,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门外头摆了不少酒桌,座无虚席。
宾客散场时,黎相忆与骆应逑走后门坐进轿子。
轿子一颠一颠的,许是轿夫们走得快,不怎么稳。
“你跟我保证,绝不受伤。”她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我会心疼。”
“嗯。”轿子里没什么光,幽幽暗暗,骆应逑轻轻应了一声,随后紧紧地揽住她的腰,“照顾好自己。莲姐比你年长,有些事拿不定主意便听她的。”
“嗯。”她闷闷地应道,斜靠在他肩头。其实她很想抱着他说自己不愿走,可理智不允许她任性,这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落地。
“我舍不得你。”她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沙哑的声音细不可闻,“应逑……”
骆应逑缄口不语,在她松开衣袖时按住她的后脑倾身吻了过来,温柔又炙热,强悍的气息瞬间将她卷入漩涡,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心口的狂跳,隔着衣衫震动。
许久许久,他收紧双臂抱着她,低喘道:“等我。”
*
尚书府。
刑匀烈的书房,黎相与只进去过一次,今晚便是第二次。以她的性子,她是能不见就不见他。
今晚,他回来得比以往都要晚,按理说,那案子是刑部的,与他无关。
从小到大,黎相与只求过一次人,在她母亲死的时候,她求黎曲信她,然而黎曲只想草草了事,全府上下就黎相忆一个肯信她。
父亲和丈夫,求黎曲跟求刑匀烈自然是不同的。她在门外徘徊许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开口。
“哪来的小偷站在外面,不敢进来?”里头传来刑匀烈轻蔑的声音。
“哐当”一声,黎相与推门而入,她径自走到书案前,顶着一张清冷的脸看他,“是我。”
“是夫人啊。”刑匀烈慢悠悠地将毫笔搁在砚台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挑眉道:“怎么,又来问我讨休书?”
“我想问你清渠的事。”黎相与开门见山道,“她究竟有没有杀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她有交情,不过看在你是我夫人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午后我同皇上一道审问她,她挨了四套酷刑却一句话也没说,是个烈女子。”刑匀烈淡淡地说着,不紧不慢地收起书桌上的东西,随后站起身,用一种野狼盯着猎物的眼神看她,“想要我救她么,可我这个人从不做亏本的事。”
黎相与皱眉,接了一句,“你想要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时,刑匀烈的脸一僵,太阳xue狠狠跳了一下,很快,他便找回了自己的场子,“我不要银子,我要你。”
黎相与不解道:“我?”
“对,你。”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往身前一拉,她猝不及防往前一扑,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这感觉她不喜欢,下意识用双手撑开了点距离。
“我要春宵一夜。”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玩味,“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考虑。”
“我要加码。”她认真地看着他,并不退缩。
闻言,刑匀烈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对她又爱又恨,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拿自己的身体跟他做交易,也罢,起码能圆房了,多少算是有点进展,卑鄙便卑鄙吧。
“想让我帮你妹妹他们?”
“是。”她答得毫不迟疑。
“好,我答应你。”他俯身抱起她,凑近她耳边道:“这可是你自愿的,送到嘴边的东西,我不吃就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