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瞧着她愣神片刻,突然笑了,直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就说,一向视你如命的阿晏怎能忍得住不杀我,哈哈哈,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稽之事!”
在场的人不理他,,任由他在那儿疯笑。
不多时,陆攸手下的人回来了,急道:“属下等人翻遍了诏狱以及宁王府都没能找到宁王殿下!”
“本王已经说了,他已经死了,你偏不信——”
他话还未说完,陆晏一脚踹在他胸口,用剑抵着他的喉咙,眼里起了杀机,“我再问一遍,宁阿域呢”
“死了,自你被流放的第二日,本王就杀了他,本王说了,地狱空荡荡,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作陪,只是可惜了,你的这只猫,居然就活过来了!”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毒蛇一样Yin冷的眼神在姜阮身上游走,略带遗憾的笑。
这时,天空中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的雪花簌簌落下。
陆晏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越来越大的雪,收回了手中的剑,低声道:“小舅舅,事到如今,收手吧。”
“来人,将罪臣李洵押回去。”
他说完,牵着自家小猫的手走了。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疯子说的话,他要亲自去找阿域。
李洵的笑僵在脸上,看着他那张脸,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幼年。
他那时不过六七岁,正在花园里看书,看的正入迷时,阿耶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三四岁大小,一红一白,生的粉雕玉琢的娃娃。
那白衣裳的是皇兄最下的儿子阿域,那红色衣裳的他倒是头一次见,生的极其漂亮。
阿耶牵着他的手,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顶,指着他道:“这是你长姐家的老三,阿晏。”
“阿晏,这是你小舅舅。”
才不过三四岁大小的陆晏,神情竟然比宫里的皇子还要傲然,鼻孔朝天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辈分却比自己高一截的人十分的不服气,可还是nai声nai气的上前叫了一句“小舅舅”。
后来两人私底下见面时,他总是忍不住逗他,“阿晏你为何不肯叫我一声小舅舅?”
再后来,李洵不只一次想,自己若他真是他的小舅舅就好了。
只是,可惜了。
李洵瞧着雪幕里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他这一生,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他悄悄从腰间拔出那柄缠绕在腰际的软剑,隔断了身上的绳索,猛地向他们刺去,
“来吧,我们一起下地狱!”
陆晏瞧着被火光映在墙上长牙五爪扑过来的影子,一把将自家小猫抱在怀里,反手刺了回去,只听“扑“”一声,是利刃贯穿rou体的声音,紧接着,是兵器落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被陆晏紧紧抱在怀里的姜阮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从来跟在李洵旁边,形影不离却从不爱说话的疤脸侍卫,也不知他何时挣脱了沈靖的束缚挡在了李洵的前头,两人皆被利剑穿胸而过,温热的ye体顺着剑刃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很快形成一个漩涡。
李洵的下巴搁在那侍卫肩上,口中的血迹不断溢出,他紧紧的抱着那侍卫,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支撑,眼睛却看着陆晏,喃喃道:“如此这样,真好,真好……”
他抬起手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垂下了眼睛,再也没了生息。
夜还是那样的凉,雪越来越大,立在原地一动未动的陆晏肩头没一会儿积了薄薄一成雪。
姜阮看着他垂落下去苍白如玉的手,以及他脚下那越来越多与白雪不断不断融合在一起的鲜血,眼睛热的厉害。
她的噩梦终于死了!
那个无数次午夜梦回,那双紧紧遏制住自己脖颈,冰凉无比的手,那双将自己全身的骨头一点点儿折断的罪恶之手,在这一刻,将永远的消失。
她闭着眼睛,滚烫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溢出,不知是在哭自己终于大仇得报,亦是在哭从今往后的喜乐安宁。
她紧紧环着陆晏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身子微微颤粟,“陆晏哥哥……”
陆晏不停安抚着她的背,与她在这样寒冷的雪夜相拥。
“一切都结束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抱着怀里不断颤粟的小猫一步一步走下城楼去。
一切因他而始,一切因他而终。
战争过后地上的尸体与血迹很快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所有的尸首有主的皆被送回了本家,无论是站在谁的阵营,都没有收到牵连。
陆晏将这场战争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降到了最低,他想,如何可以选择,谁也不愿意发生战乱。
那些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从龙之功,功在千秋社稷”在他看来,怎么都不比不过一世平安。
大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厚厚的积雪将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掩盖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陆晏始终不肯相信李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