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的东西在烛光下看的分明,那是一把尘封多年的长剑。
“将军欲返疆场,”林惜望着他,“我为将军佩剑。”
萧策接过剑,看了良久,随后握着拔出,宝剑饮血深藏多年,利刃出鞘仍旧寒光乍现。萧策眼眸注视着横于眼前的光刃,那一刻在刀光映出的漆黑眼眸中看见了当年…
他们沙场并肩,斩敌马上。
“好好回来,我与孩子等着你。”
林惜说着,渐渐红了眼眶。
“好。”
萧策走了,百里长道,尘土飞扬,于天光大亮之时出城百里,看见了同样马上的白衣男子。
萧策看见他,立刻驾马过去,距离几步旋身下马,一个铁甲金衣的将军,箭服微伸,弯腰一礼。
“拜见晋王殿下。”
…
林愉被关在了未央宫的佛堂,每日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接触外面,她不知道傅承昀如何,但只要魏瑾瑜不动她,证明傅承昀性命无碍。
最开始林愉也急,没白天没黑夜的担忧,傅轻竹就送来了佛经,以祈福之命叫林愉转移注意力。
林愉除了吃饭睡觉,每天就那样一桌一墨的写,恍若着迷。有一天长冬进来送饭,看见桌子上的字一愣,林愉这才发现层层叠叠的宣纸,上面布满了字迹,却无一不是两字。
等人走后,林愉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平安”,眼泪啪啦一声掉了下来。
“傅承昀——”
“平安吧!求你平安——”
林愉抓着宣纸抱入怀中,忽然跪在地上哭着笑,笑着叫,声音传出佛堂,经久不绝。
傅轻竹立于亭中,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闭眼不说。
长冬却红着眼道:“娘娘,夫人怕是要魔怔了。”
傅轻竹就道:“开门——”
长冬道:“那宁王那边…”
如今圣上病重,萧策晋王离京,皇宫大内宁王独大,傅轻竹这个皇后多处受制,当日若非她拿凤印担保林愉怕是性命难保。
此时开门…
“本宫身为皇后若护不得家人平安,宁王来了,大可叫他废了本宫。”
林愉就被放出来,即便出来日子仍然是这样,傅承昀成了她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但若是宁王来,林愉就会撑起Jing神堵的他拂袖而去。
等到来年二月,除夕当天,那大概是上京最后一场雪,风呼呼的刮着,一大早天就黑的像晚上。
林愉心里很不安,晨起就跪在佛像前,傅轻竹在边上敲着木鱼,偌大的未央宫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
等到正午长冬忽然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夫人大喜,相爷得胜归来——”
这么一声,林愉倏的睁开眼,听见木鱼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傅轻竹人已经站起来,“此话当真?”
长冬道:“当真,此时大军已过城外长亭,宁王正召百官登城。”
“好,好…”
傅轻竹笑着,把林愉扶起来,“阿愉,他回来了。”
林愉笑了笑,“是啊!他回来了。”
“这下好了,这下我们可安心了。”
傅轻竹絮絮叨叨的说着,忽听林愉叫她,“长姐。”
傅轻竹停了。
林愉说:“你有嫁衣吗?”
傅轻竹一愣,“…倒有。”
“给我穿吧!”
傅轻竹点头,无有不应,经过这些她早就把林愉当作自家妹妹。
林愉走出去,顺便提醒高兴过头的傅轻竹,“同他回来的定有晋王和萧将军,长姐明白吗?”
他们是得胜归,可城内是宁王。
傅轻竹一顿,瞬间明白了,两人沉默着,林愉去沐浴更衣,傅轻竹想了想,“长冬,把本宫皇后服饰备上,我军胜利,是时候去见见我们圣上了。”
林愉很快穿戴好,那个时候该来的人也来了,宁王看见她身上穿着厚重的大氅,然后是她极少上妆的面颊,好像一朵清新雅致的兰花一瞬间成了海棠,美丽高贵,典雅从容。
她好似知道即将面对什么,甚至不做抵抗,和他点头,“宁王殿下,请吧!”
魏瑾瑜不忍,“你就不怕他们的刀。”
林愉这才抬眸,勾勒的眼尾转向这群用刀愤怒指着她的士兵,笑道:“我相信,魏国将士的刀戟不会指向他们守护的臣民,更不会…朝向妇孺。”
那些士兵一愣,拿着刀的手一时有些不稳。
林愉轻笑一声,沉yin许久才道:“这个时候,宁王殿下也不必如此,当初叫我入宫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傅承昀死,她是他的宫妃,傅承昀活,他是她的人质。
林愉眼中一片清明的望向魏瑾瑜,也是在那一刻魏瑾瑜清楚的知道…他败了,一塌糊涂。
他这个人有贼心无贼胆,自诩贤能风雅,不过是为了掩饰怯弱。若他狠心和父皇一样断渡山粮草,凭上京中是谁,谁能阻挡监国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