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酝酿了许久也语不成句,零散破碎地比他的心情还糟。
艾斯本有些时候甚至想朝奥尔德里奇发一通脾气,质问他为什么非要把这件事戳破,让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坐立不安。
难道维持原来的秩序不好么?
他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他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索要伊薇尔的画像,他甚至能够理直气壮地朝他的宝贝的脸上落下轻吻。
可是现在,现在只要脑子里一想到她,他就整宿整宿地难以入眠。
幸好他忍住了。
在艾斯本再三犹豫的时候,有人比他更果决地下了决定。
“哥哥。”
水晶球亮起,你的声音突如其来,吓得艾斯本差点撒手将手中的水晶球扔出去。
他想要强行将语气装得严厉一些,好让回应你上次对他的戏弄。
却被你下一句话惊得手没拿稳。
“我碰上了一个叫做卡帕多西亚的男人,听他的口气似乎认识你,昨晚他差点杀了我。”
血从头顶凉到脚底。
……伊薇尔怎么,怎么会碰上那个人?!他以为这个早该死绝了的祸害还在沉醉于永恒的睡眠!
艾斯本深吸一口气,慌忙回问:“你现在还好吗甜心,有没有受伤?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没有,多亏了哥哥给我的戒指,我很安全。”
艾斯本:“那就好,那就好……”
他将刚刚咽下的浊气缓缓呼出,十指rou眼可见地颤抖,隐隐抱不住手中的水晶球。
你:“可他骂你,还说你不是我哥哥!还……交待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那口气进一半出一半地梗在艾斯本喉头,他一时咳得昏天黑地,牵动了上回与光明神对抗留下的伤口。
“哥哥?哥哥?”
你抱着枕头侧卧在床上,听见对面艾斯本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个该死的赝品!”
你:“……”
神明都是互相看不对眼的吗?
光明与黑暗对抗,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对方“劣等货色”,另一个则是“该死的赝品”。
真是奇妙的兄弟(妹)情,家庭关系很一言难尽啊。
你察觉到其中有料可挖,忙问:“哥哥,什么赝品?他为什么这样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艾斯本的声音不情不愿地从对面传来。
“当年的事……复杂的很……你不应该掺和在里面。无论什么也好,我来处理就够了,与你无关,先牢牢记住我说的话,伊薇尔。就算身上流着母亲一半的血脉,说到底你大部分还是个人类,伊薇尔。”
“好的,哥哥,我听着呢。”
“我,呃,会挑些能讲的讲给你听。”
他顿了顿,继续道:“父亲强迫母亲孕下的第一子,名卡帕多西亚,但是那个孩子由于一些原因,死在了我出生的那天……以某种特殊的手段,那时人间被搅得宛如炼狱,我在鲜血与断骨中诞生,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神明也会死亡,但是世界总对我们是优待的,他的躯体不会彻底死去,只是也不会再醒来。卡帕多西亚被匆匆埋葬在神明的墓地与家园,也就是现在兰顿的风廷之所,佛萨肯。”
“随后,这座曾经是神明故乡的城市被永久地遗弃。”
“而岁月的流逝带来的是无人料想的厄运。”
“神灵的墓地无人看守,空荡的躯壳成了最佳的寄生处。被遗弃的城市滋生的怨气与污秽侵入了卡帕多西亚的棺木,逐渐改造了他的身体,直到某天,一个说不清从哪来的怪物将他侵占。”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个怪物已经和卡帕多西亚完完全全,融合为一体了。”
“他以神之子的名义横行世间,散播祸患——那时我还小,母亲勉力将我保护地很好,我还不曾离开过她的身边,世人不知有我。”
“后来他看遍了世间浮俗,也许是觉得太过无聊,于是就此沉睡。时过境迁,人类历史中关于神之子的记载佚失散乱,仅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千百年前有人曾给他们的种族带来几乎灭顶的灾难,战争、瘟疫、Yin谋、叛乱……诸如此类。”
你听到这里,感觉这话语似曾相识。
“是不是听起来挺熟悉?”艾斯本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当我长大以黑暗神之子的名义行走世间之时,发现人类早就给我安好了未曾预料到的罪名。”
“我以为我是祭司。”
“可是在他们眼里,我便是那个曾经临世而后莫名消失的,‘魔王’——人类将我俩当成了一个。”
艾斯本自嘲地笑了笑。
“当年的事和父亲激动时犯下的过错有关,出于愧疚,他从来不过问卡帕多西亚的事……也许这就是血缘吧,哪怕那玩意就是个赝品。这就是他敢肆无忌惮行走人间,并且攻击你的缘由,所有他做的事,父亲,一律当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