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租的房子是个挺老的小区,离店里不算远,走路也就十多分钟。明明的学校也在附近,她今年刚上小学,还没什么学业压力,程白也没指望她将来成为人中龙凤,只要平安健康开心就行。所以也没急着给她报什么课外辅导班,小姑娘放了学就和同学组队一起回来,在楼下院子里撒了欢的玩,到点自己回家吃饭,然后写作业。
她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情商,也非常懂事,基本没让程白Cao过什么心。所以程白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生活,也从来没觉得多辛苦。
饭后程白磨磨蹭蹭洗了碗,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他催着明明洗了澡睡下,自己躺在客厅独占电视。正百无聊赖转着台,突然接到店里工读生的电话。
“程哥,你……你要不来一趟吧……”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你那朋友,下午就走了,结果我刚才出去点货,才看他在外面街边坐了一晚上了……我之前就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瞧着眼神像是不太对劲。”
程白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
明明听到他拿钥匙换鞋的动静,从房间里揉着眼睛走出来:“你要去哪里呀?”
“去一趟店里,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睡觉,我回来要检查的啊。”
明明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道:“那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好——”程白看她一眼,无奈道。他被小姑娘逗乐了,平时他看店大半个晚上不在家也没见她抗议过,回来看人睡得四仰八叉的,这会儿临时出去一下倒演上了。
几分钟的功夫,程白便看到了卓予易。
下午程白走后,他终于还是一步一蹭的离开了那家便利店。
“欢迎光临!”门口的感应器响了,还是那声机械的女声,伴着他离开。
他不欢迎我呢。他心想。
他举目四顾,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座城市里,他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只有这么一个。他瘸着腿又走了一段,最终还是折了回来,又没勇气进店里去,只好不顾旁人目光,在街边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有人踢了踢他的鞋子。
“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他抬头便看到程白,穿着帽衫和人字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身形高高的拢着他。
程白知道面前这位是个小哑巴,自认倒霉般叹了口气,道:“行了,你跟我来吧。”
卓予易扶着树站了起来。
程白回店里跟工读生打了声招呼,再出来时便看他一高一低的跟着正往店里走。他挑眉问道:“腿怎么了?”
“跳车的时候……好像……扭到了……”
程白硬是被他气得梗了一下。嘴长在身上,伤了腿也不知道说,就是哑巴也比他机灵!
他背着卓予易往家走。也不知道这傻小子这几年怎么弄的,脑子越来越笨了,人也轻飘飘的没几两rou。林樊这小子不行啊。他心里嘀咕着。
卓予易趴在他肩上,老老实实攀着他的脖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时值深秋,晚间气温骤降,夜风袭来,他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看程白穿得单薄,便小声问道:“……你冷不冷啊?”
“还知道关心我?”程白一句话便把他堵了回去。
他没想到程白会带他回家,明明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开着电视。程白放下一个,又去搬另一个。
卓予易时隔多年第一次看到明明,没想到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一头长发皮肤很白,睡觉时像个洋娃娃。他好奇地跟着,看程白把她抱回小卧室。
程白退出来时差点撞到他,冲他横了横眉毛,“还这么能跑呢,腿好了?”
卓予易低下头,一瘸一拐回了客厅。
他坐在沙发里被程白握着脚脖子检查。
“还行,没骨折,就是扭伤了,问题不大。”程白蹲在旁边,大手握着他的脚踝缓缓转了两下,见他表情不好,力道又放轻了一些,问道:“痛得厉害?”
“还……还行。”卓予易忍着痛勉强道,他不想表现得太小白让对方看轻他,然而下一秒就因为程白的动作痛得表情皱成一团歪在沙发扶手上直哼哼。
程白歪头观察他的表情,嘴角抽了一下,起身道:“我冻块毛巾一会儿你洗完澡出来冰敷一下,再喷点药。”
卓予易在厕所坐了好半天,他上臂侧边的伤口流了血黏在衬衣上,上衣脱到只剩一只袖管便脱不下来了,一扯就痛,他也不敢叫出声。直到程白看里面半天没动静来敲门,他一急,抓住衣领猛地拉了下来,没忍住叫出了声。
门外愣了一秒,程白咬着烟直接出声道:“卓予易,你开门。”
门打开,卓予易穿着条长裤,一头乱毛支棱着,手臂上的伤口被他情急之下重新撕开了,还在流血。程白这回彻底没了脾气,他都怀疑这几年他在卓家是在掌事还是当战俘了。
卓予易撑在洗手台上,单脚支撑着身体全部的重量,他紧张地扣着洗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