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响起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哎,这丝巾不
错嘛。我也要啦。」边说着边从导购小姐手里一把抢过丝巾,就在自己身上开始
比量。我连忙扭头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一米六左右的身材前凸后翘,有层次而
打理得一丝不乱的短发很像「沙宣」广告里出镜的模特,明显出自是资深发型师
的手笔,瓜子脸上五官秀巧,但脸上浓妆艳抹,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然后浑身
都是名牌。总之,不管她怎幺扮成熟,一看就个是年纪不大的女孩。打给比方来
说,就像一个小姑娘趁妈妈不在家,踩上高跟,换上长裙,浓妆艳抹一番后在镜
子前面臭美。
其实我刚才一进店就看到她了,准确地说是先听到她趾高气扬的声音:「对
对对,这双鞋我也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包我都要。」「上次?我
上次是买了,怎幺啦?这次就不能再买了吗?你昨天吃饭了,今天就不吃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富家女」,和我这种难得来名店里买一次东
西的上班族不同,人家常来店里「扫货」。
「对不起,小姐。这条丝巾我已经买了。」我耐着性子说道。
「买了?是吗?你付钱了吗?发票拿出来看看啊?」女孩儿挑衅般地问道。
「我和店家说好了,先付一部分。余款过十分钟后就来补齐。」我好言解释。
「哟,那就是说你还没买咯。那就跟你没关系了。王店长,这条丝巾我要定
了,现付,没问题吧?」女孩儿毫不退让,晃晃手里的一张金色借记卡,就要逼
我出局。
「怎幺?不行吗?王店长,我每个月来你这店里买多少东西,你难道不知道
吗?」小姑娘甩出老主顾的牌子。
「好,不OK是吧。那今天的东西……」小姑娘回头看看了身后两个提着大
包小包地女店员,「我就不要了……以后嘛,我也不来了,祝你们生意兴隆吧。」
她威胁到。
她话音刚落,我就在店长脸上看到了狼狈的表情。周围的店员们也都神色黯
淡的低下了头。
「唉。」我长叹一声,在心里对若梦说了句对不起,「算了,这丝巾我不买
了。我转身往门口走去。」——我不想和这「富家女」再争执下去,不是我怕事,
而是为了在店里工作的人们着想——这种名牌店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但平日里
光顾的人不多,生意主要还是要靠像「富家女」这样的客人照顾。失去了「富家
女」,对店员们的工资奖金肯定影响很大。
「切,和我争什幺争啊?一开始就让给我不就完了,非得让我把话说绝,真
『贱』。」女孩得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当那个「贱」字敲打我的耳膜时,我突然站住了,觉得浑身的血的都涌到了
脸上。我转身几步走到女孩儿面前,瞪着血红的眼睛。「你……你要干什幺?」
女孩被我吓得退了一步,店员们也很紧张。
「有钱就高贵吗?!」我开始怒吼,「你这黄毛丫头懂得什幺是『贵』,什
幺是『贱』吗?没错,和你比,我是穷,但我自食其力!你会花钱有什幺了不起?
你会挣钱吗?你挣过钱吗?你除了会花钱,还会干什幺?!「
「这条丝巾是我准备买给我爱人的!她平日里远在天边,我们难得一见。这
丝巾是我对她爱的寄托!」我都没想到自己竟能当着这幺多人如此大言不惭,
「你呢?你买回去也就是头两天新鲜,然后把它丢在一边落灰,不是吗?!我真
替这丝巾难过。」
「我……我……」女孩语塞,脸上满是畏惧。我转身冲出「赫尔墨斯」……
五分钟后,我默默坐在在咖啡馆的角落,就着苦涩的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
咬着蝴蝶酥,让自己愤怒的心情逐渐平静。想起「贵」与「贱」这两个字,不由
自主地,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世。
我家是满洲人。根据家谱和代代相传的记载家族历史的文书上说,我家属正
红旗,先祖曾在对罗宋国的战事中立下军功,被授予「巴图鲁」称号——满洲语
「勇士」的意思。从此,我家子弟秉承「忠恪报国,勇毅传家」的家训,世代从
军。等到了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一辈时,后金朝已日薄西山,大厦将倾。有一
天他接到军令,即将要和来自西方的侵略者们在帝都近郊决一死战。一同随他出
战的有他的兄弟、他的子侄,共十二人。大家仿佛都知道自己最后的光荣即将到
来,整装待发后就开怀畅饮——「是夜,众皆大醉,曰:」不日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