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也麟出身穷乡僻壤的山区这件事,除了家人和学校,没有其他人知道。
都说山村思想落后,男尊女卑之风尤为严重,可他家却是一个意外。他母亲桂凤儿长得好看,脑子也活络,娘家在当地又算条件不错,虽然不如哥哥得宠,但也受长辈宠爱,因此性子相对蛮横。而他父亲王新开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俊哥,可家里条件在当地几乎垫底,看上他的女人多是多,但真要和他成家一个个都缩了头,久而久之他多少也觉得抬不起头。
他母亲十六七岁时就有人来说过亲事,可一直到她快二十还没谈成,原来是她要求高,而且就对脸要求高,用现在的话讲就是颜控。本来这种小地方就少出俊男靓女,寻遍整个村子能进得了桂凤眼的男人至多就三四个,其中最讨她喜欢的就是王新开。二人其实偷摸着接触过,王新开因为一直顾忌桂凤儿家里所以总是缩手缩脚的,倒是桂凤儿大大方方就承认想嫁给王新开。起先女方家肯定是不赞同的,不过桂凤儿确实有一套,别看她对外人凶巴巴的盛气凌人,对家里长辈可是另一幅可人贴心的模样。祁也麟的外公外婆被自己这小女儿日说夜说动摇了态度,加上二老看女儿确实也瞧不上其他男人,得,只好认命,给了王新开一笔钱算是招个倒插门女婿。
头两年这夫妻俩还算恩爱,得了亲家扶持、王新开家里总算不像从前那样捉襟见肘,王家知道这媳妇有本事,公婆都好生对她,她如愿嫁给如意郎君,刚到婆家也对老人尊敬。
可时间久了一切都不一样了,祁也麟母亲热情奔放,他父亲却沉默寡言,二人除了长相相配性格完全南辕北辙,处对象时接触少还不觉着,等他们朝夕相处,矛盾才越积越多。桂凤儿那张嘴生得伶俐,一张嘴皮子能说会道的,每每吵架本就内向的王新开从占不得半点便宜。两个老人看在眼里心疼自家儿子,再说了放眼整个村子哪儿有媳妇这般厉害的,有时便瞧不过要替儿子说上几句。这不说还好,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还好两个老人不与夫妻俩同住只是常来看望,不然他们家更要鸡飞狗跳。
他出生后没多少年,为了改善生活条件,让祁也麟能够到城里的学校念书,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家乡到城里打工。本来倒是做得不错,可祁也麟十岁那年他父亲在工地出了意外,断了两根手指,虽然不妨碍生活,但那些个大厂一看王新开手有残疾都不肯收他,最后是一个工地老板给他开了极少的工资收下他的。于是桂凤儿彻底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而王新开活儿没以前多,自然而然带孩子的工作重头掉在他身上。
这么一来桂凤儿更是常常以此拿捏王新开,冷嘲热讽,夫妻俩的关系一落千丈,没两年,被誉为纺织厂一枝花的桂凤儿和工厂主任搭上关系,且行事高调,王新开没多久就知道自己头上戴了一顶大帽子,偏偏还只能受着窝囊气。
要说这桂凤儿对王新开那是脾气火爆,但对二人唯一的儿子却颇有耐心,也足够宠爱。可在祁也麟心中,母亲却远不如父亲。桂凤儿会给他糖吃,会给他买玩具,也会租漫画给他看,而王新开不会干这些,却会亲手做弹弓,也会在祁也麟咳嗽时炖糖梨,更会让他骑在脖子上看热闹。
在祁也麟的记忆中,父亲的身影总要比母亲多一些的。
王新开对自己的独子一向宝贝,他虽不善言辞无法以言语表达,祁也麟也能从父亲的行动中感受到深切父爱,可这样父慈子孝的关系在桂凤儿出轨后变得愈发扭曲。
祁也麟轮廓与王新开十分相似,可五官却更贴近母亲,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和两片弧度正好的薄唇,姣好的形状放在女子身上妩媚勾人,放在男儿脸上则是四分俊朗四分性感,外加一分妖媚,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与桂凤儿形似。
桂凤儿也并非一开始就彻夜不归,说是对丈夫心有愧疚也好,或多少还有留恋也罢,总之微妙的情谊还联系着他们,那时候哪怕关系破裂好歹明面上还有个家的样子。可人心就是那么奇怪,对方的隐忍和退让很难让人自己良心发现,倒更容易得寸进尺,桂凤儿的举动越来越逾轨,连最后一点点伪装都懒得维系。
于是,长相颇似母亲的祁也麟,成了比王新开更尴尬的存在。
父亲仍会照顾他,可也常常一言不发瞧着祁也麟,那目光已非慈父疼爱儿子的眼神,倒好像饱含怨怒,不甘,让祁也麟常常觉得父亲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影子。
一向讷口索居的王新开本也没几个朋友,他更不齿于将家中那些羞事诉至他人,于是常常一个人闷着一言不发,祁也麟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已经懂事,他晓得父亲心中有许多苦闷无处发泄,可他也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能帮到父亲任何地方。
这个关系畸形的家就这么维持到祁也麟刚满十五岁那年,那时候王新开已实在难在城中继续呆下去,更受不了桂凤儿整天挖苦自己不但要养儿子还要养老子,索性回了乡下再Cao农活。正值暑假,祁也麟本是要跟着父亲回老家探望长辈,偏偏桂凤儿要带着他和自己姘头一起去周边玩几天,祁也麟心中向着父亲,可也不愿违抗母亲,便答应随他们一起,心不在焉玩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