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确实是宋凛每次都用来安抚情绪所听的歌,再加上顾灼一直劝慰、诱导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宋凛弓腰拄着膝盖,在急促的呼吸中,逐渐将脑中的思绪理清。
宋凛抹了把脸上的泪,吸着鼻子看向顾灼:“我之前,因为抑郁发作,我在一场国际性的会议上,在做汇报翻译时,犯了很严重的翻译错误,虽然最后补救过来了,但是这在工作上个不能容忍的错误,我也因为这个被降职,调回了国内。”
听着宋凛逐渐稳定下来的状态,顾灼藏于桌下的手才慢慢放松,但他脸上却没显现,他低嗯了一声,继续引导道:“然后呢?”
宋凛跟着引导走:“然后今天我做达沃斯经济区的总翻,我同传做完了,但身为首席,接下来领导人汇报翻译得由我来做,就是,就是和上次的情况一样,我又开始抖,你知道吗,我刚才做同传的时候,笔记我都记不好了,最后一段我差点给翻成法语。我脑子里很乱,就像是得了语言失调症一样,各种语言在我脑子里跟唱戏一样,咿咿呀呀的…顾灼顾灼,马上就到我了,我这又会和上次那样了,我又会失误。”
听到这里,顾灼也从这一大段话中抓住了宋凛害怕的主要点——因上次失败而造成的心理Yin影,并伴有抑郁倾向的发作。
其实这还是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后,顾灼第一次面对宋凛的抑郁状态,比想象中的要好,但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顾灼根本没有经验,只能先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尽可能地用着所学所知来和宋凛一起渡过。
顾灼调整了一下摄像角度:“好,BB你先听我说,我问你,你脑子里现在除了关于这件事的害怕,还有什么其他吗?有…那些不好的想法吗?”
这个不好包括的含义有很多,不单局限于那些有关死亡的。
宋凛怔愣着犹豫挣扎,他抿了抿唇,但就在准备回答没有时,顾灼却突然开了口。
宋凛顺声望去,只见顾灼坐在桌前,目光沉沉,那眼神好似能穿透屏幕直抵宋凛的内心。
他声音低哑:“别说谎,宋凛,别说谎,有没有。”
这话问完,俩人间,隔着屏幕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沉默中。
这沉寂大概持续了好几分钟,顾灼才听到宋凛从齿关中挤出的‘有’。
宋凛垂着眸不敢看顾灼:“我想睡觉,顾灼,我想睡觉,就是那种能一睡不起的,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任何伤害的睡过去,然后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这虽然没有自残那种行为带来的伤害大,但这却是直抵死亡,并且具有可实Cao性的,安眠药,过量致幻等等都可以。
顾灼脑中顿时闪现了很多,他立即去翻查宋凛的药物,还好,他发作时更多的是嗜睡,医生并没有给他开安定类的药物。
顾灼松了口气,他先将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而后问道:“你汇报翻译什么时候开始?”
宋凛看了眼时间:“大概两到三轮轮班后,45分钟左右。”
“好,那你现在睡觉吧,”顾灼当机立断道。
宋凛被这话惊得一时回不了神,他呆愣地看向顾灼,不敢置信地低呼了一声:“什么?”
“我说你睡吧,”顾灼冲宋凛宽慰一笑,“你看,你后面那个沙发,我目测长度应该是能够刚好能让你平躺着的,旁边还有毯子,正适合睡觉不是吗。”
“可是我不能睡…我等会儿还有…”
“我喊你,我提前喊你,”顾灼将身后的窗帘拉上,透过屏幕,在宋凛眼前营造着舒适的安睡景象,“别担心BB,都交给我,你只用安心地躺在沙发上睡觉,短暂性地逃避这个世界,逃离你脑中的情绪。”
宋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可能是因为药效上来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顾灼哄人的声音太过于好听,总之,宋凛就着抱枕和大衣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他本以为自己最多眯一会儿,但出奇的,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最后还是顾灼持续不断地喊了好几分钟才将宋凛喊醒。
宋凛刚醒时还有点迷糊,待他完全清醒后,才猛地发觉,他的颤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而脑中耳中那些混乱的思绪与声音,也全部都被理顺。
除了酸涩的眼眶外,宋凛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顾灼看着他不敢置信的呆愣表情,松口气的同时,也慢慢舒了心:“以后都给自己一个短暂的逃避时间吧,很多事情,其实越急着去面对,越做不好。”
说到这里,顾灼的话锋却忽地一转,有些严肃且郑重地说道:“不过,逃避归逃避,逃避完事情还是要面对的。宋凛,你睡了大概三十五分钟,还剩十分钟。我希望,我也相信,你能够从跌倒的地方再站起来的。”
听着顾灼的话,宋凛才猛地回神,想起来等会儿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其实像这样的汇报翻译,在他这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他做过不下几十次,上万人的他都过来了,更何况这才是一个区的几千人。
只不过,上一次失误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以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