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就那么惨淡收场。
后来,郝嘉某个恋爱经验丰富的朋友谈起此事,直唏嘘她转变迅速。
只不过一场恋爱,她一下子便从幼稚蜕变到了沧桑,完全没有中间的过渡;她甚至没有谈过一场成熟理智的恋爱,便开始游戏人间——
朋友于是问她:是不是没有放下蒋乔;是不是还没有释怀,所以害怕再次付出真心。
郝嘉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诚然,分手之初,她是挺怨恨蒋乔、挺不甘心的。
她全情投入,他却轻易退缩,她怎么可能不怨?
但后来沉下心来,她又理解他了:是她拖累了他,一开始就是他哀求她带她走的,他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还要为了她勉励坚持,说到底,是她太过固执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不过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理智选择,她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她的怨恨根本站不住脚,随着她从失恋的痛苦走出来,她也就一点点释怀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没有放不下,也不是怕受伤——
但大概,那个夏天耗光了她所有的激情;后来她发现,她很难再对别的异性生出任何感情上的冲动。
而爱情的本质,本就是一时冲动。
郝嘉和蒋乔一道走进酒吧。
时隔多年,酒吧早不是当初的酒吧,喧闹而嘈杂。
歌声弥漫,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脸都带着迷离而暧昧的笑容,整个酒吧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堕落与sao动。
好像选错了说话的地方,郝嘉心想。
但既然进来了,两人还是找了个地方落座。
蒋乔叫来服务生点单,一直绷紧的背脊在端起酒杯后终于缓和了些,表情亦柔和下来,隐约中透出些许当年的样子——散漫的,漫不经心的。
他看着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郝嘉。
她是不介意心平气和同他聊聊天来着,但能不能别问这么个俗套的问题。
论物质,她衣食无忧,无所谓好不好;论感情——她丈夫出轨,刚离婚,这是全城都知道的事情,还需要问?
“嗯,还行。”郝嘉敷衍地开口。
蒋乔大概也没指望从她嘴里整听到什么认真的答案,半晌又问,“当年的事还怨我吗?”
这次郝嘉倒是比较干脆:“没有。”
“当年是我不懂事,你有你的考虑,我没什么怨的。”她说。
蒋乔抬头,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丁点口是心非或者别的,然而没有——郝嘉的表情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蒋乔望着他,许久后才勾了勾唇角:“那就好。”
然后,又玩笑地开口道:“毕竟C市就那么大,真要我不出现在你面前,有点困难。”
郝嘉没说话。
诚然,当初那些“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等话语,幼稚而负气,不现实,自然也没有任何约束效力。
可她记得,她还曾经说过——就算后悔了也别再找她。
如今他又是为哪般呢?
酒吧里,歌手在唱一首粤语老歌,杨千嬅的《勇》。
“旁人从不赞同,连情理也不容
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
如穷追一个梦,谁人如何激进
亦不及我为你那么勇……”
像极了郝嘉当初的心境,莽撞又勇猛。
时隔多年,虽然她已经放下,但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忍不免被勾起一些回忆——犯傻的回忆。
她看着面前男人,忍不住问:“蒋乔,你回来做什么?”
墙壁上装饰的金属映照出郝嘉此刻的模样。
美丽、明艳;当年长而浓密的黑直长变成了大波浪,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润着淡淡的水色,比以前更亮,更勾人。
蒋乔看着她,眸光好几番闪动,但最后问出来的却是:“郝嘉,你最近是不是找了人查我?”
“?”根本不是预料中的回答。
郝嘉诧异,好一会儿才点头:“嗯。”
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忽然回来了,还同她的生活产生的交集,她当然得查,这甚至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蒋乔却看着她:“郝嘉,当年是我辜负了你。但这次你可能误会了,我回来不是为了你。”
…………
半个小时候,郝嘉从酒吧出来了。
她点的酒水半滴未沾,照旧自己开车;蒋乔则不然,他叫了人过来接他。
郝嘉从后视镜里看着来接蒋乔的人,那分明是一个多月前她在某古董店门口看到的,眼角带刀疤的男人。
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
刚才在酒吧里,蒋乔说他半年前就回C市了。
他承认,之前程诺的照片和岑依的视频都是他发给她的,不过他说,那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