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入睡……
「那幺我先熄灯。妳想这样躺的话,就先盖我带来的棉被,免得着凉了。」
「没关係啦。啊,帮我拿瓶水,一样放在门口旁边的鞋柜上。」
在茱莉亚起身关灯时,我坐了起来,将被躺出温度的棉被反转,然后缩进已经暖好被的被窝里。主灯一关上,檯灯的光亮就变得相当刺眼。待会儿一定会变冷吧。即使空调的温度适中,入睡后的体温依然不适合曝露在冷气中。嗯、嗯。棉被里还有百合香水的味道呢……
「呼嗯。软绵绵的──」
会说出这句话纯粹只是因为缩在被窝中很舒服。然而听见我这般毫无意义的,类似呻吟又像是撒娇的声音,茱莉亚不禁笑出声来。
「妳真的喜欢这种大棉被呢。水放在桌上了。」
我探出头来,看见灰黑色的天花板。在被窝中重新换成比较容易交谈的侧躺姿势后,我对正抓起笔的茱莉亚的侧脸说:
「妳还不睡吗?」
茱莉亚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苦笑着说:
「我想趁这个时候一次写完。这幺一来隔天妳只要通通看一遍,再跟我说哪些地方需要改就可以了。」
妳、妳、妳也未免太认真了吧!大家都是拖上好几天才写完,而妳却刚从前线撤下就接着替一开始便打算偷懒睡觉的长官写报告书……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太懒散了。不,不是好像。跟认真的茱莉亚相比,我根本就是懒散到不行嘛!
有这幺能干的部下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同时也突显我这个长官比较没那幺积极认真,实在是喔……
「我知道了。但是,妳可不要硬撑喔。如果想睡了,就先好好地休息。我不想隔天起床件事就是替妳叫医护员。」
茱莉亚笑了笑,接着将杯装水用吸管刺破后拿给我。虽说只是将饮用水注入一个个用完即丢的杯子里,用起来却莫名地有种很高级的感觉。我坐起身子、接过了水,轻轻地吸入一口,然后将它们连同本来盘踞于喉咙间的噁心感沖进肚子里。形容起来是很噁心没错,但是我可怜的肚子该怎幺处理那团东西,就不在我的管辖範围内了。不,应该说,我根本不想去管这回事。茱莉亚看着我喝水的样子,用她一贯冷静的态度说道:
「我会注意身体与时间的。待会喝完就放到桌上,我再帮妳扔掉。」
在她这幺说着的同时,我正努力将剩下几滴聚集在杯底的水吸出来。毕竟实在太小杯了。吸到最后连杯子都严重变形,才放弃要一滴不漏地喝光杯装水的念头。
说得也是。如果刚刚我那句话换成茱莉亚对我说的话,应该会变得更通顺。不过,我想那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因为我总是比她早睡嘛。我将杯子放到茱莉亚左手边的空位上,趴在枕头上注视着她。现在她已经开始动笔了。
看样子,明天早上我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来看她写的报告了。幸好茱莉亚的字迹工整到简直能与电脑或打字机相比,且因为是手写的关係,一点点的习惯也能让字体变得更美观,因此读她写的报告不是多痛苦的事情……如果内容不需要用到太多大脑资源的话。
我就这幺静静地看着一脸专注的茱莉亚。这种时候,只要我一语不发地待在一旁,她就会优先处理工作。反正我也没什幺事好打扰她。更何况,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她正在迅速下笔的报告书。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扣除掉我这个偷懒的长官竟然在一旁看师参谋长工作这点,现在的我有一种比起缩在软绵绵的被窝中要更加舒服的感觉。我望着那张渐渐被黑色字迹填满的报告单,在脑海中探索这则不至于无聊到令我想睡的问题。
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那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是抽象的,也是最具价值的。虽然无法切确的形容,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最贴切的字眼。然而又是为什幺呢──为什幺光是这样,光是有个人在身边,就让人觉得很愉快呢?
「呵呵。」
这幺想着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到认真的茱莉亚。我转了个身,让闭起来的眼皮躲到不会被檯灯光线照到的角落,身体微微一缩,四肢像是被吞噬般渐渐地陷入床舖与棉被产生的小凹缝间,很是舒服。
茱莉亚还在后头赶着报告书,光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也能使我感觉到安心。与英格丽或希贝儿带来的……该说是轻鬆还是其它的形容……总之两者是完全不同的。真是奇怪。明明英格丽跟茱莉亚才差个三岁,给人的安心感却相差那幺多。呃,虽然在某些时候,英格丽是挺让人放心的没错。
由于我的位置听不见空调的声音,因此房间里只剩下茱莉亚的写字声。这样的情景使我忆起短暂的军校生涯。海瑟总是在半夜赶着抄隔天要交的作业,莉莉安与一位同梯的室友会在旁边吃饼乾、泡茶或偶尔指出她写错的地方,而负责专心上课的我则是将笔记留给她们三人后,就像这样缩进被窝里了。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我出马翻译一些比较艰涩难懂的笔记,不过时候,我会记得那些写乱了的重点是什幺,并且懒洋洋地躲在被窝里告诉她们。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