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某些记忆也会跟着被沖淡。我从洗手台下拉出许久没碰的塑胶椅,坐在上头开始沖起身体。
等到浴缸放满一半的温水后,我才将水龙头牢牢地关上。虽然把衣服通通带去楼下清洗比较省水,也不用花到钱,可是要我带着这些溢出汗臭味与怪味的衣服走到楼下,那可是会大大折损形象的行为。更别说要是被茱莉亚发现会是何等失态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在浴室中用英格丽的衣服自慰这回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换句话说,我至少得先想办法洗去身上,以及那堆衣服的味道,免得茱莉亚意外发现到这件事。
配给的肥皂不知何时换成了全新的。椭圆形的粉红色香皂参了玫瑰的香气,是很难让人放鬆的香味。明明忙了一整天,却得在睡前闻到这幺强烈的玫瑰香气,真不晓得是哪个笨蛋长官想出来的好点子。我一边抱怨一边重覆着将双手间的肥皂搓散、在还没染上油滑感和绵绵泡沫的部位通通擦一遍,等到全身都染上那股味道后,终于忍不住迅速地将它们通通沖掉。真是噁心的味道。比较起来,以前那种淡淡的牛奶味,或是香草味还比较舒服。虽然心里这幺抱怨着,这整个动作还是花了我至少十分钟的时间。
即使大多数的室内用具不知何时都换成新的一套,那些清洁员偏偏就是少换到已经空空如也的洗髮乳。没办法,只好先沖沖水,等明天再下楼抱怨吧。
累死了。连洗完澡都感受不到舒畅感,是不是因为我身后还有某个人的衣服的关係呢?我想,这时候要是有装个莲篷头的话该有多好。我可以坐在原地抓住莲篷头就直接沖澡或沖掉衣服上的臭味,而不用像这样以为自己的手脚够长,最后却摔了一跤、滑倒在地板上,还得向在外头担忧着的茱莉亚报平安。不过,现在的我实在没那个精神将衣服好好洗一遍,于是随便将它们沖洗一遍之后,就将它们混着肥皂浸在洗手台里。话说回来,最后一次亲自动手洗衣服好像是至少一年前的事情了。
再三确认身体闻不到异味、所有髒东西都扔进泡沫水里、把看起来很贵的香精油放到洗手台旁,我从置物架上抓了条末端不慎沾溼的浴巾,简单地围上一圈就走出浴室。虽说这段时间都是用温水洗澡,甫一开门,凉爽的空气旋即袭来。我将浴室灯关上,接着从黑漆漆又闷热的空间中走出,在垫子上踩了踩,然后走到衣柜前。
茱莉亚以相当标準的坐姿坐在床头旁边的地板上,屁股下是草绿色的坐垫,在一张木头矮桌前以小檯灯那有点过头的光亮及右手握住的签字笔,专注而迅速地写着报告单的第……呃,等等,她已经写了整整五张吗?我安静地数着被她放在地板上那些正反两面都写满小字的报告单,确定她正在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写第六张。
为了不打扰到认真的茱莉亚,我从打开衣柜、烦恼今晚要穿哪一件睡衣(其实总共只有两件,而且它们长得一模一样)、换好睡衣到关上衣柜,都是用连我也不敢置信的静谧程度动作着。这段时间里,她就快要写完一整面了。
换上睡衣后,我又像个小偷似地蹑手蹑脚走回浴室、将浴巾放回置物架上。在黑漆漆又相当安静的浴室中,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捉弄茱莉亚的念头。于是又一次的,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扮起了小偷,悄悄走到茱莉亚背后。
除了位于房门上端的出风口传来小小的声音,就只剩下签字笔高速敲在纸张上的声响。我几乎将呼吸压到最低限度,而茱莉亚似乎也是如此。呜嗯,她写字真是快到不像个人,我才刚看完一行,她竟然就写完第二行了。我想起有时得以师团长的身分对下属发表无聊又不得不办的演讲,要是茱莉亚哪天得代替书记官记录我的演说,她大概会因为速度差距想一鎗毙掉我吧?看来我以后得多注意点,好避免这场可怕的灾难降临到我的头上。
我轻轻地弯下腰,贴近到离茱莉亚后脑勺不到半公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发现。虽然茱莉亚的头髮就像大多数的人们一样留到肩膀的长度,因为她把头髮盘起来的关係,漂亮的后颈就这幺露了出来。专心到连我在背后都感觉不到,不免感到一点点的失落。即使第六感不小心关了起来,或是没听到我接近的声音,至少得对突然涌现的香气有反应吧?可是茱莉亚却完全没有停止动作去做其它事,这样的注意力使我想要捉弄她的冲动更加高昂了。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哪还有收手不干的选择呢。
我悄悄地将脖子移到茱莉亚的右耳旁,接着对她的耳朵吹气──后来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很多超出我预料的状况,因此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视线从茱莉亚的耳朵迅速地往下滑了大半圈,在倒立着的衣柜边边停顿了极为短暂的时间,最后砰地一声,视线剧然颤动,整个身体就被摔到了床舖上。
右手还被茱莉亚抓着,喉咙有某种东西要涌出的感觉,脑袋则是早就将刚才的疑惑通通抛诸脑后,只想着我到底该现在就吐出来还是撑到浴室再吐个痛快。突然把我摔到床上的茱莉亚似乎现在才发现我才是对她耳朵吹气的元兇,因此正叽哩呱啦地向我解释这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