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神秘秘的,一副不可宣之于口的神情,面部表情恰到好处。我看了他好几眼,没忍住,问:“什么东西?”
他低头从书包里层翻半天,最后抽出张A4纸。上面一条条列满了论据,那种虾爬子字体,一看就是由他亲自手写而成。
“看,”他弹了弹纸张,让我看最顶上的几个字:同性恋的弊端。
下面是围着这个点展开的各种看法。分别从国家发展、社会lun理和个人幸福层面进行了大段论述。
他翻到背面,惊叹道:“不查不知道,我上网搜了下,你看看,这同性恋就是他妈的有病啊!”
我抽走他手里写满字迹的纸张,说:“我有病?”
他愣了下,竟然还思考会儿,片刻后诚恳地说:“你没病承哥,咱把这个不良嗜好改了,男的有什么可摸的,我一想到俩男的搁那儿亲嘴我就起鸡皮疙瘩。”
“抱歉,我以为你能接受。”
要不是身处教室影响发挥,这时候他应该能跳起来:“我接受个毛线啊我接受!我他妈这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真有同性恋,发生在我兄弟身上我能接受吗?你说我这能接受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问:“友情与爱情,两者冲突吗?”
“你别跟我说这个,”施志捂住眼哭笑不得,“跟言情小说一样,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是选择决裂还是接受?”
“不会,”我摇头,“只是会让我有点为难。”
他没了声音,两眼顶着黑板上方贴的标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反正……就挺难的吧,哪方面都难,你自己看着办吧。”
下午的家长会是我爸来参加,一点半开始清教室,把桌椅都摆好,课本资料全放到下面,同学与自己父母打过招呼后,也都出去了。
班主任认不全这些学生的父母,让我拿张登记册挨个记下来。传到我座位上时,裴可冀拿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旁边标注裴知承的父亲。
“今天有晚自习吗?”他小声问。
我把登记册放到旁边人的面前,回他:“有,九点四十放学,今天不加课。”
“那你今天自己回家成吗?我单位有点事,你妈在学校不到十点也脱不开身。”
我点头,然后按着顺序往下传,等全部登记好后,班主任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把登记册交给他后,他笑着点点头,翻开看了一眼,然后清清嗓子,说:“感谢各位家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场家长会,根据学校的要求,今天我们要在这几个方面进行交流……”
我走出教室,班主任的声音逐渐模糊。施志拿着单词本在背单词,见我出来了,“啪”地合上小本子,问:“你要去哪儿?”
“明知故问。”我懒得理他。
“我想了下,那你既然改不了,我暂时也只能认下这个‘嫂子’,我去看我哥们儿的对象,这不为过吧?”
我看了他半天,反问:“你不是受不了俩男的亲嘴?”
施志瞪着眼,“……我靠!”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你才多大啊承哥!你就跟他亲了?!”
“别嚷嚷,”他这一惊一乍,已经惹来人频频回头看过来。“聊别的吧,私人感情不便多说。”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我,想要把我看穿似的。“我说……承哥,看来是哥们小瞧你了,行了,都别说了,今天要不去看一眼,我还真就安不下心。”
我颇感愉悦地挑了下眉,“行啊。”一直以来,施志都是能调动我玩笑情绪的主要因素,和他交流,总会不由自主地陷进那种愉悦的调侃状态,很令人放松。我问他友情和爱情有冲突么,是不想就此失去这个朋友,我可以不管别人的眼色,但平心而论,我还是有点在意他的看法。
从校门出来后我,我拨打徐济的手机号,铃声响了一阵,没有接通,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施志拿单词本挠了挠眉头,饶有兴致地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我没看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收起来后说:“我去看看,他一般不会挂我电话。”
大概是种预感,心底的不安逐渐加重,我走得快,施志在后面喊:“哎你等等我承哥!”
七八百米的距离,我听见风声在耳边刮过,脑子里嘈杂的声音啷当作响,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我停在电线杆旁,一手撑住冰凉的水泥柱,弯下腰不停地喘息。
施志急忙赶上来,大概被我这副样子吓住了,半晌才开口:“怎么了承哥?”
我没办法回答他,因为我也十分茫然。这份突如其来的心慌简直莫名其妙,电话接不通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反应似乎有点过度了。
我挺起身,摆摆手,说:“没事,走吧。”
转个街口,一眼就能看到徐济的店面,门半开着,里面有人,一个男生坐在桌面上,荡着腿吹口哨,一人坐在旁边低头打游戏,还有一个翻找着货架扒拉吃的。
一阵晕眩从脚底直冲上脑门,我顿了顿,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