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包一扔,急喘着跑上二楼。门开着,他猛地一拉,刮得地皮咔嚓一声锐响。
可扫视一圈,这房间里哪有公子!
孙姨在楼下喊:“不是,它不在楼上,它被人抱出去了!”
时隐心里砰一下炸了,他冲下楼,就问:“谁抱的?往哪去了?”
“不知道啊,他们就说什么,碰了他们老大的小猫,也要你们的小猫来还……我拦不住……”孙姨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时隐,“你干吗去?他们那么多人呢,你别冲动!”
时隐顾不得,甩开她,冲进黑暗里。孙姨一个踉跄摔了:“就是猫而已,自己命要紧,别冲动啊……”
时隐脑子里像点了火,哪里听得进去。他在黑暗里一通乱找,听得巷尾有微弱的呼救声,就绕过围墙去看。
惨白的月光底下,一个人躺着那里一动不动。
那人是时青易,已经气若游丝。
“老头儿!”时隐一时忘了猫,冲过去蹲下,试图拽人起来,“老头,你怎么了?”
时青易张张嘴,好半天呼出一句:“猫……猫……”
“什么猫,猫在哪?”时隐伸手拉他,一探,探到一片濡shi,“Cao,你怎么了?”
“猫在……”那人上半身挣扎着动了动,又垮了一样砸下去。
“老头!”时隐这才猛地嗅到一股血腥味,热风一样一下灌满了整个鼻腔。
“Cao,那么多血!”时隐推他,“老头,你又惹什么事了?”
“猫没事……”时青易呼吸微弱,已然没了昏厥。时隐心里拔凉,眼眶发热:“Cao啊,你怎么了?你别吓人!”
他一推时青易,却见他身下死死护着一物 ,绒绒的皮毛上沾满血污,一点儿白色都不见了。
“公子!”时隐几乎哑然失声。
“Cao,怎么搞的啊……”
他拍拍那团绒毛:“公子?”
任他怎么摆弄,猫已经气息奄奄,身上滚烫,是热血的温度,也是时青易胸口的温度。
时隐一时觉得天都塌了,眼泪溃堤,把公子揪出来,又一手去拼命地摇着时青易:“老头!老头你醒醒啊?Cao,你别死了……”
天黑得彻底,住户遇上这种事,房子里的灯早已灭尽,这会儿这天底下就时隐一个人在哭喊,喊声粗砾凄惨地传到墙壁上,又被生硬地反弹回来。
暴雨降下来,混合了泪水,一块儿冰凉地滚进口腔。他的无助堵在喉咙里,传不出去。
怎么办啊……
时青易是不是要死了……怎么没人来帮个忙啊……
Cao,公子也要死了……
怎么办……怎么能死呢!公子怎么能死呢,时青易这个老混蛋怎么能死呢!
混蛋!混蛋!
时隐满是悲痛,咬着牙把剩一口气的时青易背起来,蹒跚又踉跄:“医院……我们去医院……”
他离开巷尾,狠心最后也没再回头看一眼公子。
他不敢看。
那只小猫静静地躺在绝情的月光底下,猫眼里绿盈盈的渗着哀凄,喵呜咽了气。
它像个天使一样,白绒绒地陪了时隐四年,傅芷柔不在的时候,沈浔不在的时候,陪着他的都只有公子。
它似乎还在蹭他的脸喵喵叫,似乎还伸着爪子要他抱抱……可是一转眼,怎么就……
他心里痛的像刀剐,那猫爪子好像每一下都挠得他心脏渗血。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要救人啊……
这个混蛋死老头,不准死啊!
那个十九岁少年背着自己将死的父亲跑过巷子,血污都被雨水冲开了,染了他一身,好狼狈,好可怜。
他大概再也不会意气风发了。
第66章
“肝癌晚期……”
“痛风……”
“身上这血混着猫的……”
医生蹙着眉头,声音像是来自域外,每一句都像刀刃,挑动时隐的神经。
什么肝癌,什么痛风,他一年半载见不到时青易,只那天发现他人瘦了一圈,其他一概不知道。
他是个什么样的儿子,自己爹病重到这个程度,他居然才知道……
“他右边肋骨断了两根,背上中了三刀……脾脏破裂……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医生叹了叹,“病人家属,我们尽力了。”
“你说什么?”时隐的眼睛在朦胧中挣扎了几秒,总算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还剩一点时间,你去看看他吧。”
走廊上的灯灭了,他茫然地看向那一间病房,冷白的灯光从半透明的门里边缓缓渗出来,门上一盏红色灯牌照得他眼底发红,一片惨烈。
他走进去,才发现时青易头顶已经秃干净了,脸皮死死地扒拉着骨头,眼眶凹陷得吓人。
呼吸机上均匀喷洒着白雾,时青易的胸膛在微弱地起伏着。
“死老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