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俞一怔,看着她慈母般的眼神,就像是天上一轮淡黄的圆月,温柔极了。
她居然突然有点负罪感,是不是周雪竹已经知道,站在她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女儿?
这样敏感的一个人,宁俞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敢再细想:“母妃。”
“你瞧你,现在就是比上五公主也不差分毫,平长殿如同冷宫,做母妃的自然不能让你在此蹉跎。”周雪竹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方才看见宁俞从围墙上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时,心里头像针戳一样。
都是皇上的骨rou,而宁俞顶着一个七公主的名头,为了活下去还要深夜□□。
她自己再落魄,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亏欠、内疚,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周雪竹想,就是不为自己,也该为宁俞争取一番。
第9章
宁俞住在侧殿,睡了一个安生觉,周雪竹守在她床头哄着她入睡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觉得脑子都松了好多,舒适得很。
只是她和周雪竹枯坐了整日,这平长殿连只多的蚊子都没飞进来。
奇怪,刘才人难道还真不怕皇后了?
书里明明写着她为了躲避皇后的魔爪,费劲一切心思都要把怀孕的事遮掩下来,从而达到母凭子贵的目的。
宁俞渐渐黯淡下来,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周雪竹一反常态,见她情绪低落还安慰起她来:“太阳都还没下山,急不来的。”
“这后宫的女子,有哪个不能忍,每日望着这宫墙便是比的耐心。先急你就输了。”
这话不知道是在她说自己还是说刘才人。
宁俞心里头直呼“女神”,她就说嘛,周雪竹能在皇后眼皮子诞下双胞胎,就不应该是个吃素的,姜还是老的辣。
吃过晚膳,宁俞直接搬了两个小杌子坐下檐下,眼睛盯着那道禁闭的宫门。
偶尔会听见小太监打哈欠或是谈话,但大多时候都只有秋风卷着落叶的声音。
酉时一刻,门外传来踩碎落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子的脚步,和那些守门的太监不同,下脚轻得很。
宁俞直接站了起来,而周雪竹拉住她的衣袖:“走吧,咱们进屋里去。”
是了,绝对不能让来人发觉自己眼巴巴地在等。
宁俞翘首以盼,一炷香后,那道宫门终是被推了开。
她没动,周雪竹也没动。喝着不知道多少年的陈茶,滋味么……还能咽下。
来人穿着普通,却是遮了脸。
周雪竹只看了一眼,便道:“才人怎么亲自来了?”
宁俞仔细觑了一眼,还真是和普通宫女不一样,漏出来的一截皮肤看起来都细嫩许多。
“你在平长殿住了这么些年,近日倒是作起妖来。”刘才人也没遮掩,径直坐下。
从她和周雪竹谈话的这两句,宁俞基本可以确定,两人是老相识。
“记得教养姑姑说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宁俞有些震惊地看向周雪竹,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这会儿说起话来简洁有力,句句戳人的心窝子。
刘才人不就是想往上爬,才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不然又怎么会亲自来平长殿走一遭?
“好了,废话就不用多说,要我做什么?”
宁俞抓紧机会开了口:“帮我给姑母送一封信。”
“大长公主?七公主可是在说笑。”刘才人压下心中疑惑。
“过两日就是中秋佳节,皇上定会宴请群臣,而皇后也会在后宫大肆设宴,姑母会来的。”
宁茯鲜少往宫里走,除了过年便是中秋了,其余节日都是看心情。
刘才人轻飘飘晃着头:“大长公主最厌恶的便是我这样的妃嫔,我可近不了她的身。”
宁俞也没强求,只是故作惋惜地道:“哎,既然如此,我只好去求母后了。”
刘才人眯了眯眼:“有流言说七公主不傻了,我看哪里是不傻,这是开了七窍玲珑心。”
“把信给我。”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宁俞从胸前摸出来一封信笺,郑重放到刘才人手里:“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刘才人嘲讽一笑:“七公主还真是有趣。”
她多看了几眼宁俞,眼底满是讶异还有探究,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来日方长,所以刘才人又匆匆离去了。
周雪竹轻轻浅浅呷了一口茶水,冷不丁问道:“小俞,你计划这样周全,当真是梦中有人告诉你的?”
宁俞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回话,周雪竹又道:“那位姓宋的学子,你同他是何关系?”
这……
宁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难不成要就势推在宋文桢身上去?
“小俞哪里都变了,就是有一点没变,说谎的时候眼睛飘忽不定,都不敢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