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这会儿便问道:“既然平长殿是后宫,母后又怎会怀疑太学学子?娘娘住的地方,万不敢去的。”
“可偏偏就是有人敢去。”皇后招了招手,那宫女便将方才的那块衣角亮了出来。
在场的学子倒吸一口凉气,在这深秋里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后宫平长殿,住着不得宠的周才人和七公主,任何人沾染上,都不见得是个好苗头。
皇后这会儿前来,是来问罪的。
宁俞下意识瞄了一眼宋文桢的方向,看见他捏了捏手指头,接着便抬脚要走出来。
她只能在心底无能狂怒,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傻子,你以为你的真话在皇后耳朵里都是狡辩,更何况,皇后本就是寻个由头来抓人的。
宋文桢的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眨眼间,眼神都黏在了他的身上。
他越过六皇子宁殊,大踏步走出人群,掀起衣摆单膝跪下,冷声道:“皇后娘娘……”
“这衣衫是本皇子的。”
宁殊向前一步,直接挡在了宋文桢的跟前。
皇后娘娘险些从太师椅上跳起来,她的眼神忽地往周雪竹看去,凌厉得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周雪竹一直低垂着头,只有听见宁殊说的那番话时,摇摇晃晃要倒了一样。
宁俞错愕抬头,这又是什么戏码?
不过,看来只有搏一搏了。
她“噗通”一下也跪倒在地,急忙接过了宁殊的话头:“回母后的话,六皇子所言为真。”
六皇子宁殊,性情温和、仪表堂堂,在外的名声向来极好。
莫说学子,就是那些太傅也是不信的,六皇子怎会随意闯入后宫?
皇后长长的指甲抠着椅子,这会儿脸上Yin沉得滴水,咬牙切齿道:“殊儿,你让开,我倒要听听宋太傅的儿子要说些什么。”
宋太傅这时也坐不住了,往宋文桢身旁跪下:“皇后娘娘……。”
他和宋文桢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慌张与警告。
宁俞一字一句道:“六皇子的风筝掉在了平长殿,他前来收取。”
“放肆!轮得到你来说话?”皇后话音刚落,元桃便冲上来要打宁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个七公主居然被奴婢掌掴来掌掴去,今后出了平长殿岂不是脸面尽失。
元桃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正要落在宁俞脸上时,被她牢牢攥住了手腕。
宁俞拇指牢牢捏住她皮肤薄弱的地方,元桃高高的颧骨支棱着都在发抖。
宁殊见此,垂了眉眼道:“风筝是儿臣亲手所做,不曾想那日大皇兄放飞了风筝,掉在后宫之中。”
“你做风筝做什么?”皇后如蛇蝎一般盯着宁殊,仿佛对面之人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敌人。
“一时兴起。”
第7章
事情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六皇子宁殊一口咬定是自己去的平长殿,风筝是他要送给宋文桢的生辰薄礼。
而皇后气得全身颤抖,黑着一张脸死活不信。
别说她不信,就是在场的学子也不会信的,宁殊身边多少伺候的宫女、太监,这点儿小事情还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宁俞这会儿倒是放心下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宁殊会跳出来认下,可总归是帮了大忙。
她要是猜得没错,皇后想要嫁祸“私通”的罪名,万万不敢再提。
她现在怕的,估计就是宁殊当真和周雪竹有点什么……
元桃在后宫多年,心思多得很,这会儿眼咕噜转了几圈,俯身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后微不可闻点点头,元桃立刻胸有成竹地带着一众太监往寝殿而去。
在场太学学子八百余人,全都屏气凝神大气儿不敢出。
宁俞明白,皇后这是去找证据了。
她悄悄抬头,恰好和宁殊四目相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人细看之下眉眼倒是有些相似。
宁殊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身量只比宋文桢矮了一些,且立在那里淡定而又从容。
宁俞微微点头,从他眼底看到了“安心”二字。
刹那间,宁俞便挪开了眼。
元桃带着人许久才回来,宁俞估摸着至少有半个时辰,皇后光是吃茶就吃了两杯。
宁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去,待元桃走近了,看见她难堪的脸色,才轻松地扬起一抹笑意。
元桃手里捏着两件衣衫,依然是白色云锦所做的缎子。
宁殊先声夺人:“这是谁的衣裳?”
“回六皇子的话,这是宋学子的。”
每位学子都裁了三身衣裳,要是这两件衣服上面没有猫腻的话,皇后便没有借口处置宋文桢。
果然,元桃黑着一张脸将衣摆打开,完好无损。
宁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殊,他故意避开了这道探究的眼神,道:“母后,破烂的衣裳在我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