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积攒的衣物一直差上一件,挂不到梁上,今日,又听了秦彧的恶言恶语刺激,甄洛的情绪愈发不稳,死志益坚,要褪了身上薄纱,再顾不得廉耻,赤身踩上桌案,悬了梁。
秦彧闯进来时,一眼就瞧见,甄洛不着寸缕,青丝尽散,悬在梁上,他慌忙将人救了下来,手指发颤去探她鼻息。
万幸,万幸,还有气儿在。
秦彧将人揽在怀中,褪了自己龙袍给她裹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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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西北大营中,秦彧猛地翻身醒来,粗喘着气。
“咳咳咳。”扬州商镇的客栈内,秦时砚止不住的咳嗽,脸色通红。
“嘶。”那处山野村落中,甄洛揉着腰,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下,才知道自己摔下了床。
“如今这梦怎么一回比一回可怕,全然不似从前,至多是些香艳的梦罢了。”秦彧揉着眉心,心中暗道。
“怎的竟还接连着做这梦,哎呀,秦时砚,你怎么能对舅舅房中人有非分之想呢!”秦时砚狠狠打了自己脑袋一下。
“秦彧这人好生无耻,我怎么会梦见他,梦中他倒是比现实中还要吓人。”甄洛揉着眼睛骂了句,只当是寻常做了个奇怪的梦,就睡了过去。
她不知今日这场梦,于她而言寻常,于秦彧而言,却是极为重要。
因着这梦,秦彧在西北平乱后,并未回京,反倒暗中来了江南。
他到的正是时候,恰好是赵迢一行露了踪迹被秦时砚查了出来后。
赵迢会暴露踪迹,说来还是因他行事过于大胆。
自那日他同甄洛来到这处山野村落后,便一直居于此处,轻易也不会出去见人,这处村落的人,也是一直被赵迢的人暗中监视,原本倒是相安无事,直到有一日,邢鲲察觉里正出了次山,里正回来,便紧闭房门,之后再不似往日般时常到赵迢等人所居之地,反倒躲了数日,连带着见到赵迢一行的人,也是面色不对。
邢鲲觉得不对,便禀告了赵迢,之后赵迢派人去查,才知道,这里正出山后知晓了江南易主之事,里正现下虽未做出什么背叛赵迢的事,可赵迢到底还是心中不安,只觉难保这里正不会走漏消息,便趁夜离开了这处村子,还让护卫屠了村子。
一村子的人都死了,虽说是在山野处,到底还是有动静的。
有人途径此地见满村尸骨,报了官,这才被秦时砚查出了蛛丝马迹,循着这痕迹找到了赵迢一行人离开后所居的乡野客栈。
秦时砚刚得了消息,正要动身去寻人,又想到自己接连做的那关于甄洛的梦境,唯恐自己见了她,再动些要不得的念头,犹豫了起来,他犹豫之时,却不料秦彧已经到了金陵,且还正巧得了已经寻见甄洛的消息。
第42章 秦彧到金陵时,正赶上……
秦彧到金陵时, 正赶上大雪。
他身上落满雪花,一身风尘仆仆到了齐王府,见到秦时砚时面上倒是未流露出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眉眼间隐隐带了些许芥蒂。
秦彧入府时, 秦时砚人正在王府书房,哦不, 现在已不是王府了,而是江南都督府。
他入府并未让下人传唤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见秦时砚,径直推开门就踏进了书房。
行事倒是一如往常嚣张跋扈极了,不过也是, 这江南说到底不还是他打下的,秦时砚空占着江南都督的名头,终究还是要仰仗秦彧才能坐稳江南,他如何会不跋扈嚣张。
“我听闻你查到了甄氏女的下落?”秦彧明明自己已经得了消息, 却还是如此问他。
这一问, 倒是使得秦时砚如坐针毡。他明知秦彧说了不必他再寻人,却还是寻了, 这已是忤逆,怕是惹了秦彧不快。
秦时砚起身恭敬垂首到秦彧跟前, 开口回话道:“查到了,正要给舅舅您送消息呢,不想您已经到了。”
“人在哪?同谁在一块儿?”秦彧拂落身上雪花, 漫不经心道。
秦时砚凝眉, 喘了口气,咬牙回话道:“人在扬州山野一处村镇客栈,同、同赵迢在一处。”
秦彧早知甄洛人在何处,同谁在一块, 甚至也已经派了人去困住他们,如今在金陵耽搁这一会儿,不过是要警告秦时砚,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他听了秦时砚的话,面色不动声色,只是解了身上狐裘,又随手取了书房放置的一件秦时砚的狐裘披上。
秦时砚暗觑秦彧面色,犹豫半晌,终是开口道:“甄姑娘毕竟是弱女子,加之与那赵迢有着自幼的情份在,这才会拎不清冲动之下行差踏错……”他求情的话还未说完,秦彧已然冷笑出声。
他抬手拎起自己方才解下的被雪花浸的半shi的狐裘,一扬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炉中,寒声道:“阿砚啊,你养在舅舅身边长大,该知道舅舅我的霸王性子,辟如这件狐裘衣裳,是阿砚的,我想要,便取了,可若是我的衣裳,便是受了风雪无迹,我置于火炉毁了,也不容旁人沾染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