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步哑然。
他不敢再惹田畴恼火,只得行了个礼,垂头丧气地告退了。他一出房门,田畴忙向亲兵叮嘱道:“找个借口,把他从南面带出去。”外面还有其他军官求见,田畴可不想让双方打上照面。
亲兵忙追了出去。
田畴疲惫地抹了把脸。这李步是个不见不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今日虽然暂时将他震住了,却也不知能震住几时。然而现在不是为了他烦心的时候了,还有人在后面等着。
于是田畴先叹了口气,又强行打起Jing神,道:“把下一个带进来吧……”
……
田畴安抚完那些杂牌军的军官后,天色已经黑了。然而他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将自己手下的心腹军官与幕僚们召集起来商议。
待人到齐后,田畴将军中最近流传的谣言告诉众人。众人听罢面面相觑。
“田将军,”一名幕僚建议道,“看来我们必须增加监军的人数与监察力度,打击蜀军的细作,不能再让他们这样造谣生事了。否则迟早酿成大祸。”
田畴无奈摇头道:“谁也不知蜀军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手,只怕再增加监军,也难以杜绝啊。”
常言道,堵不如疏,对付谣言,堵是最没用的手段。这段时间各军中的监军已经草木皆兵了,但凡听到疑似谣言的内容,立刻寻找传播者,到处抓人。他们确实抓到了很多细作,但也误抓了很多普通士卒。这已经让各军的军官非常不满了。本来那些军官就不愿意让田畴过分插手他们军中事务,甚至怀疑田畴用这种手段Cao控他们的军队。他再安插更多监军,只怕那些军官们第一个不同意。
众幕僚面面相觑。
田畴道:“我思前想后,蜀军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手段,因此才会散播这样的谣言。纵使我暂时还能稳住那些人,却只怕稳不了多久。”
又有幕僚道:“那将军不如公开以高官厚禄悬赏,激励各军争功。至于悬赏的官职,等到兑现之时,可另做文章。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军心啊。”
一开始田畴不愿意公开悬赏,是因为他知道他的承诺都是空口白话。一旦公开,以后却不兑现,会影响他身为主将的信誉。但是官场上的门道有很多,以后若真要封哪个杂牌军做开封指挥使了,他们完全可以在开封另辟一处军屯所,新设一名官员掌权,将开封指挥使的权力移交给新辟的官员,这样自然就把他们不想用的人给架空了。这些手段都是陶北的强项,就算田畴捅出篓子,陶北也有办法替他收场。
然而对此建议,田畴却啐道:“那些蠢材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流。我若真公开悬赏,你料他们会有几个把心思放在战场对敌?只会用来互相攻讦罢了!”
幕僚再次哑然。的确,一群庸人只会想到把对手打压下去就赢了,又何必辛辛苦苦去打仗呢?到那时候,只怕他们不去对付蜀军,真先打起内战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局究竟该怎么破?
田畴道:“如今若再拖延下去,我只怕蜀人会有更多狡诈手段来动摇我军军心。因此,我想速战速决,尽快发动全面进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原本田畴打的是消耗战,从虎牢关、汝阳两面进军,迫使蜀军也不得不分兵两路驻防。他每隔几天发起一次进攻,迫使蜀军调动更多人马,不断加固防御工事。拖得时间越久,两边消耗的粮草也就越多。
如果发动全面攻击,拼人海战术,面对十二万大军,蜀军势必抵挡不住,很可能会被迫退兵,让出汝阳。当然,用这样硬拼战术攻下汝阳后他们也会元气大伤,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甚至也守不了多久。蜀军早晚重整兵马会再打回来的。战事将会变得愈发激烈,最终结束的时间也会提前。
也就是说,田畴将思路从消耗粮草转变成了消耗兵马,既然眼下的局面他稳不了多久了,他索性就让双方增加伤亡!
——这个想法的确很好,可最大的难点是,那些杂牌军明知是绝户战,怎么会愿意去打呢?田畴可以哄住一路兵马。但他能同时哄住七八路人马、数万大军一起上阵吗?!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面对众人担忧的眼神,田畴道:“目前而言,这是我能想到的打击蜀军最好的办法了。我会尽力尝试说服那些蠢材,你们也替我想想说辞。”
这段时间里,田畴不断与各路杂牌军接触,倒也让他对每支军队加深了了解。他知道那些军官都吃哪一套,用什么方法更好说服。
而要说服大军发起全面进攻,他必须做到的是,让每一路军官都相信他们才是能够在大战中占到最多便宜的人。这需要田畴极强的排兵布阵的能力,极厉害的口才,和笼络人心的手段。
唯一让田畴感到欣慰的是,那些杂牌军出身草莽,大都只知道埋头胡干,Jing通战术者却不多,忽悠起来的难度不会那么大。
于是众人来到沙盘前,各种推演计划,直到天蒙蒙亮,烧尽了数支蜡烛,他们终于定下了大致的用兵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