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就能看到,中宫不比东宫,出了什么事情,还得主子及时出面才成。
清荷对罚跪这事,早已已经得心应手了。
入宫三年,下房是宫里最低等的宫人所在。
就连总管太监,见了别的宫里的小太监,也要称一声爷爷。
她们这些小宫女,更是逢人都要磕头下跪的,日子久了,跪着也能偷懒睡觉。
耳边鸟语莺啼,鼻息间是沁人的八宝如意花的香气,长春殿的廊檐挑的极高,便是暖风袭袭的季节,廊下刮得也是凉飕飕的寒意。
清荷跪坐在腿肚上,眼眸半瞌,似睡非睡的惬意盎然。
只等着太子爷回去的时候,让人把她叫过去,大义凛然的痛骂两句,提溜回东宫即可。
“nainai……”
一个十多岁不过的小太监,眉目清秀,半蹲着身子,恭敬的低头在她耳边喊道。
“……”
清荷起先只是觉得这称呼有些吓人,他们钟家横纵的数三四辈子,也没有可以给她做孙子的,更别提在宫里能碰得上了。
那小太监甜甜一笑,露出齐整的大门牙:“爷爷让我来给您递个话儿,有他护着您,过不了几日,就安排您出宫,让您心里别害怕。”
小太监传完了话,又不动声色的起身远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清荷跪着的地方,正是廊子的一个拐角处,原本有绣墩倚栏,后来不知怎么的,说是面开西南,引邪招煞,有冲撞花神之过。
才撤了桌椅,只做一处宫人们犯错受罚的去除。
围着一圈汉白玉的屏栏,稍微低着一些脑袋,彭嘉福那里就看不到了。
那传话的小太监本就小小一只,又刻意猫腰前行,别说是彭嘉福了,就是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东宫小太监,也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清荷在脑子里把刚刚那番爷爷、nainai|的话翻来覆去倒腾了几遍,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支百步穿杨的大羽箭,迎头击中。
李连笙差点儿没把她掐死先不提,太子爷亲自上手打了他一顿,他竟还要惦记着自己!
忍住唇齿间惊怖的抖栗。
清荷把手下的衣摆攥的死死的,竭力克制住心底升腾起来的那份恐惧。
那Yin魂不散的老太监,还惦记着她呢!
她双眼溃散,浑身寒噤不止,连彭嘉福过来给她道喜的话,说了三四次,也没有听进耳朵。
“清奉仪,皇后娘娘召您过去呢。”
彭嘉福笑眯眯的过来报喜。
清荷木讷的缓缓抬头,上下牙齿打着哆嗦,困惑发问:“奉仪?”
彭嘉福弯着眉眼,点头肯定:“您是皇后娘娘新指给太子爷的东宫奉仪,还不快跟着老奴进去谢恩?”
悄悄给左右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小宫女过来,轻轻搀扶起清荷。
朝内殿而去。
13. 起风了
长春殿内,燃着清新凝神的香。
平安县主气的差点儿没有昏厥过去,那小贱人女扮男装,为的就是能守在太子哥哥跟前,姑母非但不重责于她,反倒顺水推舟,将其封了奉仪。
岂不是摆明了要把那小贱人,往太子哥哥榻上送!
卫国公府姑嫂相宜,赵氏过门的时候年纪尚幼,豆蔻金钗,两个青葱姑娘耳鬓厮磨的,感情自是深厚。
因着这份关系,齐家嫡出唯有齐妙妙一女,赵氏有皇后撑腰,在齐府也是说一不二的权势。
太子入驻东宫后,齐妙妙更是常被接进宫里,以慰皇后孤寂之情。
在皇后娘娘这个姑母面前,齐妙妙比在家里说话行事还要恣肆。
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上首,丹唇小口诺诺抿起,贝齿含了一半,手中的帕子绞在一起。
泪未之而情先起。
皇后看着心里软下,叹了口气,嗔斥道:“你呀,合该是个小冤家!”
缓下脸色,把人拉在怀里,和声解释。
东宫这厢。
清荷还满脑子的混沌,没明白过来,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做了奉仪?
“主子,您捏我一下,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
清荷笑眯眯的把脸凑上,双手擎着他的腕子,要他来捏。
秦桓泽放下手里图册,眼睛微微眯起。
小姑娘还没开脸,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她本就肤色白嫩,两靥又映着淡淡的红晕,像一枚丰莹的桃子,甜润可口,只等人堪堪采撷。
修长的指节触在她的脸上。
秦桓泽身材清瘦,虽秀颀却不染壮硕,就连指上的骨节,都是细顺而俊美的。
男人本就不如姑娘家皙白,那双保养Jing致的手抚在她的脸上,炽热的感觉袭上心头。
清荷宛如触电了一般,呆愣愣的忘了说话。
他的手顺着她的轮廓,在她笑靥处轻轻勾起,指尖如同一只沾了水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