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地,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要有家了。
我要被人收养了?在被赶出孤儿院之后?
有些严厉但没有那么可怕的中原先生, 冷着脸的兰堂先生,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红发先生,还有承诺绝不欺骗自己、要给他工作机会的雪枝小姐。
这个家和他幼时想象出的幸福家庭不同, 它看起来既违和又融洽。好像几条河流汇聚到一起,变成海洋, 尽全力地将其他河流当做未来的至亲。
而这种氛围对惊慌的大猫猫来说反而恰到好处。
太幸福的家庭会让他恐惧, 太冰冷的则会让他无所适从,而这个正正缓缓凝聚到一起的家刚刚好。他看出了其中的可能性, 怯懦的心底产生了微弱的期待感,幻想着自己能像一滴水, 融入这片海中。
少年迫切地想要冲去别人的房间——谁的都好——趴在对方的床头大喊大叫, 说‘我愿意,我可以’。
但是他不行,他还创造不出任何价值。
中岛敦痛苦焦虑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侧身蜷缩在床上。这么一个翻身,少年便嗅到了鼻尖淡淡的果香气。
他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向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果碟。那是在他睡前,由那个胖胖佣人端过来的,说是怕他半夜肚子饿,拿给他垫肚子。而这会儿,这盘果子却发挥了安神香的作用。
“…雪枝小姐,中原先生,兰堂先生,红发先生,晚安。”中岛敦把嘴藏在被子下面,做贼一样地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
*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被少年道了晚安的某个少女并没有睡觉。她趴在床上,翘着脚,捧着手机戳来戳去。
不能直接用手指碰东西很不方便,像这种应付着电子设备的时候更是了。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让手机内部开花,把所有芯片都顶到奇妙的地方去,雪枝被中原中也配了一根触屏电容笔作为绑定道具。
拿着这根‘戳戳笔’,雪枝给自家亲哥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雪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晚上好’,就被对面的打嗝声噎了回来,她完全相信这声嗝里充满了蟹rou和清酒味。
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啊对,问敦君的工作。
不过——
“我亲爱的哥哥大人,据我说知,现在是晚上十点,请问您为何会把自己撑到这个地步?”
太宰治轻哼了一声,说:“我吃东西了?不,我没吃。”
好的好的,您是兄长,所以一切都听您的。
“哥哥,侦探社最近有收到和老虎有关的委托么?”
“啊…有没有呢?嘶,好像是有,但是又好像没有!遭了,是酒Jing,酒Jing攻占了我的脑子!”
雪枝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
“有哦。”太宰治突然正经道,“不过只是小范围内的居民委托,只有食人虎的目击证人继续增加,更官方的委托书才会发下来。…啧啧啧,麻烦的官方,怎么想象都是审批审批再审批。侦探社来对了,我对工作的选择真是太出色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尾音上调,甚至还甩了一个花腔。
“如何?你捡到老虎的异能者了?”
“嗯…嗯?”雪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偏头回想着刚刚的对话。
从头到尾,我好像都没有提过老虎是异能者吧?
中原雪枝小声吸了一口凉气,梦回小时候被自家兄长按着练逻辑推理的噩梦时期。
“怎么?难道是推想不出来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诶?我的妹妹好笨啊,怎么会这样!”
太宰治嘻嘻笑着,用高昂的语调调笑着电话这边的雪枝。他发出了漏气一样的声音,在戳破少女耐心底线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其中一个委托人是这样说的…‘那天深夜,我因为腹部的疼痛感而难以入眠,所以站在窗边吹着冷风,让自己忽视痛感。因为打开了窗户,所以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院子里挖掘着,一声又一声’。”
“‘大概是狗吧,我这样想着,觉得有些好笑地看向院子里。太可怕了,我的院子里站着一只庞然大物,它几乎有一人高,浑身黑白相交,怎么看都是老虎的模样。它的那对眼睛像两个车灯,饥饿且贪婪地盯着我。我完全相信它对我充满了食欲!’”
太宰治的惟妙惟肖的复述还在继续,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用人脑准确记住委托人说过的所有话。
“‘我太害怕了,所以立刻关上窗户,躲在窗帘后面。我听到老虎在踱步,它在盯着我!就这样,我艰难地躲避了一整夜…第二天时,白虎已经不见了。我对妻子说了这件事,但妻子说我只是睡眼朦胧,把院子外的车看成了老虎,市区里怎么可能有虎。但是我知道,那不是车,那是虎!’”
“以上,他是这样说的。”
“好详细的形容…”雪枝感叹道。
“他说了将近一人高哦,雪。”太宰治在‘一人高’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