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由着叶子给自己梳妆。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认不出来。她一向妆容清淡,不愿着厚重的脂粉。但若要配赭色襦裙,的确更需要一些描画。至少眉上远山色,口中含朱丹是少不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但不大一会功夫,她便觉得也好看。这个衣衫与妆容,似乎更适合这个年龄的自己。
她想到自己如今已经三十二岁,再不复那些年轻女子的天然纯净,倒是如今这样添几分贵气,显得更加端庄了。她挑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首饰,最心仪的是那把雕刻着缠枝梅花的鎏金梳子。
无茵以前最是喜欢,在宫中也风靡一时。盈盈从前伺候皇后梳妆的时候,都要为她在发髻上左右对称的插上四把,妆点起来,大气华贵。她羡慕得很。如今自己也可以插上一把了,配上这些年宫内流行的半翻髻。
那支白色的珠钗,她从未离身,依然戴在发髻之上,有着独特的光华。上天还算眷顾她,年过三十还保持着肤如凝脂。只是如今这妃嫔的打扮,也有些令她痴迷起来。
做嫔妃的日子,其实并不轻松。光是战胜这些时光,想着如何填满一日一日,就令人愁苦。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清闲过。一个下午,一个傍晚,只需要坐在殿中打扮自己,然后静坐,或者任自己的念想在中脑海驰骋,然后看着日头一点一点落下,西沉。
再到宫里的灯烛次第亮起,在夕阳与烛光开始交替的时候,她仿佛就要等待着每日谜题的揭幕——开始盼望,等待世民的到来,或者不用在等,或者把等待延长至明日,后日……
不,这依然不准确。她,一整天都在等待着世民。她暗自忖度着,这是她册封的第一日,是知道世民一定会来的夜晚。如果不知道呢,或者,如果世民根本就不会来呢?她不敢想象了。
她一个人坐在桌前,继续等待着。叶子远远侍立,她似乎还不太习惯有人总在她身后。在这之前,她从没有细想过,对于一个妃子来说,宫中的等意味着什么,宫中的夜有多漫长,宫中的恩爱有几多时,今夜帝王又在何处。
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想着终有一日,她的一日在等待世民中度过,她和世民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了专属的名字——侍寝。
世民很晚才来。她其实应该再熟悉不过。从前她也会侍立一旁,陪伴世民到很晚,才会目送他回到无茵或哪个妃妾那里休息。以前她从不觉得这种晚意味着什么,如今她才知道原来等在房中,比站在身旁,要累得多。
世民今天也是因为刚刚册封了她,所以比平时还要早些。长久的等待过后,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迎上前去。她向世民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世民很高兴的扶起她来,上上下下一阵打量,连声说道,“让朕看看,朕的贤妃是怎样的感觉”
“陛下”,盈盈很娇羞的笑道。
“很美,真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是这个样子”世民连声赞道。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了。你如此打扮,更让朕爱不释手了”,世民凝望着她,“怎么样,这里还喜欢吗?”
盈盈答道,“喜欢,但也不喜欢。”
“这怎么说”“陛下待臣妾这样好,当然喜不自胜,但这里实在太大了,那么空旷,静悄悄的,当然有些……”
世民看她有些倦容,便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声道,“等朕很久了,对不对?”
“嗯,等了一整天呢”,盈盈有些娇嗔着说。
“朕知道。本想早点过来陪你的,只是一直在和大臣商讨着朝廷中的事,所以便来晚了,你别恼。”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当然知道,不敢有怨言的。”
“朕明白,就是怕你不习惯,朕这几日会多来陪伴你”
“陛下……”盈盈很是感动。
世民拉着盈盈的手,一同走到塌前坐下,“盈盈,朕今天在无茵那说的,都是朕的心里话。在朕心里,你从来都没有走远过。你为朕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在晋阳,在战场,在天策府,齐王府,还是宜咏坊,朕都从来没有忘记。朕说过,朕何尝不爱你呢。”
盈盈把头埋在世民的怀中,“盈盈也是一样,无论何时何地,一刻也没有忘记陛下,盈盈想永远陪伴在陛下身边。”
“朕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朕从今以后要好好呵护你,照顾你,你也照顾朕,与朕白头偕老。好吗”。
“这是臣妾梦寐以求的”。
“你不会再拒绝朕了吧。”盈盈乖巧的摇了摇头。
世民把她轻轻地推倒在床榻上。她有些胆怯宛如一头即将被猎杀的小鹿。虽然她已并非少女,但在世民靠近她的时候,她竟有宛如初恋一般的羞涩和恐惧。他们很久没有如此亲近了。
世民轻声说着,“别动”,深深地吻住了她。那轻触的一点宛如山涧松针,又宛若温热的泉水。他有点急迫,但她仍然沉醉着。
相比当年的滋味,盈盈能够感觉到阅尽千花的世民有很大不同了。世民也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