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放轻了手脚,走到了床边。
床上睡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孩子,约莫有个两三岁的样子,穿着鱼戏莲子的红肚兜,吃着自己的手,睡得正香。
芸儿轻轻地将他的手拽了出来,小孩儿皱着眉头,很有些不满地蹬了蹬腿,可却没醒。芸儿笑了笑,将手中的拨浪鼓塞到了他的手里,将他的小手合了起来。
小孩儿手里攥着东西,梦中又高兴了,美得咂吧了两下嘴,一条细细弱弱的尾巴慢慢地环了上来,跟小手一起,把拨浪鼓缠紧了。
湛明的厢房四面糊着油纸,没有点灯,房间中很有些暗,传来一阵阵隐忍着的痛声。
“还好吗?”是商别云的声音。
“嗯。”湛明的声音强忍着,发着不明显的抖。
“不行就算了,等明天。”商别云有些不忍心。
“不行。”湛明抓住了桌子的一角,要紧了牙关:“越来越近了,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上,是一大滩的鲜血。
商别云与湛明,都站在这滩血上。商别云左手抓着湛明的手腕,右手握着一把小刀。湛明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用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可就在马上就要长好的时候,商别云握着刀,在那道伤口上重新划了下去,血瞬间涌出来,汇入地上的那滩血里,湛明的脸色,便又苍白了一分。
在二人之间,那滩血的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块东西。白玉的籽料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如果凑得进了,可以勉强辨认出来,那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是刀斧案的纹样。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还有一章,早睡的小天使可以明天看。
以后不加班、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两更。
有事会在评论里请假。
感谢追读。
第62章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吃饭。”是洄娘的声音。
商别云把刀放在桌上,扶着湛明在椅子上坐下,走过去,打开了门。
极浓的血腥味顺着门缝冲了出来。洄娘皱着眉,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做声,转身走了。
商别云手扶在门框上,叹了口气:“你歇着吧,那个小姑娘拿来的东西,别吃。我待会儿把饭菜给你送进来。”
湛明点了点头,商别云出了门,将门在身后掩上了。湛明看了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烙饸烙一会儿,起身收拾了地上的那些血。等收拾完了再去看,那碗烙饸烙已经不再冒热气了。湛明端着碗站了一会儿,将整整一碗,都倒进了血色的脏水桶里。
虽是洄娘来叫吃饭,可她自己却没到饭厅来。这几年来她时常这样,很少有把三餐吃全了的时候。商别云没去管她。在偌大的饭桌旁坐下了,这张桌子上,只坐了李东渊跟他两个人。
二人沉默着吃完了饭。商别云放下了筷子,却没有起身。李东渊等了他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便拿了一个碟子,往碟子里装起饭菜来。
商别云默默地看着他忙活,过了半晌,突然开口:“不用再新做一个菜吗?”
“不用。”李东渊往碟子里夹了一块油酥病:“我厨房里还温着一碗鸡蛋羹。这些就够了,芸儿也吃不了多少。”
“嗯。”商别云点点头,又是无话。
装完了那一碟,李东渊见商别云仍坐着,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搓了搓手,试探着问:“湛明还没吃吧?需要给他也盛一盘吗?”
商别云像是在发愣,突然被李东渊叫醒了:“嗯?哦,不用,一会儿我来就行了。你去吧。”
李东渊没再说什么,端起了碟子。走到商别云身后,他突然停下了,开口问道:“是又追上来了吗?”
商别云没有立刻回答他,默了一会,才又开口:“不能确定是哪一方。”
李东渊点了点头:“不管是哪一方,他们好像已经摸到了一些规律,找上门来需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第一次是一年零三个月,第二次是是十个月,第三次是七个月,这次是多久?有四个月吗?”
商别云看着眼前的杯盏,像是在发呆,没有说话。
“无所谓,反正我们本来也不是定居的种族。逐浪而居嘛,到处走走停停,多看了不少好风景,我觉得挺好的。”李东渊的语气突然一跃:“我这就回去告诉芸儿,让她提前收拾着。这次是夏天,我们准备地也充足,渺儿不会再生病了……”
“东渊,”商别云突然打断了他。
李东渊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他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分明是商别云说的,可又那么不像他。
李东渊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只能余下无力的苍白。他捧着那个小碟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听到李东渊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商别云挺直的背塌了下来。他将面前的碗盏推了推,趴在了桌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是我没用。”空气中,谁的声音轻轻这样说着。
出了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