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晓轻轻朝他们挥了挥手:“嗯,去吧。”
因着除霁晓外,没人能看见荧惑,他便大剌剌地在霁晓身边坐下了,而后半抢半拿过霁晓手中的热茶,一口饮尽了,这才开口说话。
“我才从司命那回来,便听少昊说你又回宫了,”荧惑顺了口气,才又道,“我说你愿意回去,想来心里也是有底的,他呢?好赖都要让我进来瞧瞧你。”
荧惑这些日子为了这两人东奔西走,整日里殚Jing竭虑,若非是生得一副仙躯,只怕现在嘴上也该燎上几个泡了。
“那他现在如何?回京了吗?”
“已经回府了,我去的时候他还在与几个当官模样的老头儿商谈呢,密谋着要将那位应了你情劫的皇帝拉下台,”荧惑顿了顿,又道,“我瞧了一圈,他府上有许多双皇帝的眼睛,若非是我略施了些障眼法,只怕少昊这蠢蛋今晚就要被皇帝的影卫暗杀了。”
霁晓对此毫不惊讶,诚然道:“少昊确实是不谙世事了些,不过他生来便是少君,行事没必要太谨慎,也就没生出防人的心思。”
荧惑偏头与他对视:“不说他了,说说你。”
“少昊与我说,你离宫之后,宫里又来了个冒名顶替的人,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霁晓不紧不慢地说,“不是王霁晓,但那模样……与我从前分毫不差,连行为举止都有刻意模仿的痕迹。”
“那便是了,”荧惑轻轻放下了茶杯,“听闻此事我也觉得奇怪,想着那人若只是易容,那皇帝既能设下暗牢那道禁制,就不至于被这点小伎俩蒙骗。所以便拿着你与王霁晓的等身幻象去妖族与鬼族里找线索。”
荧惑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你猜怎么着?果不其然,妖族中便有说认识他的,那蝶妖说这是只叫映离的梨花妖,更准确的来说,是只半仙,妖气已经很弱了,又有半仙之体压着,能骗过那皇帝,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梨花妖?”霁晓的目光游离不定,最终落在了屋外轻轻扬扬撒落的飞雪之中,“怪不得。”
荧惑:“你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霁晓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如此了解我的样貌与举止,又明晰我与阿来的关系,那便只能是从前我在院内养的那一株了。”
“你心里有底便好了,”荧惑很随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而后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我磨了司命很久,才从他嘴里撬到的——他说曾经给你算过一卦,这情劫有解。”
“何解?”霁晓贴近他。
“杀了陆朝,”荧惑说道,“不只是身死,要形神具灭。”
霁晓瞳孔微缩,脱口问:“可我已经试过了,他很警觉,又是器灵,对修为比他弱的人与妖都能产生绝对的压制,且寻常利器只能伤他皮rou,无法伤他根本。”
荧惑贴在霁晓耳畔轻声道:“无妨,此事自有我与少昊替你想法子,只要不动用神力碰你的命格,其他的事倒是可以放开做的……”
他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身着深紫色锦袍的男人,那人的目光掠过霁晓,却在荧惑身上停下了。
陆朝Yin沉着脸,步步走近:“他是谁?”
这话显然是在问霁晓。
荧惑接触到陆朝目光的那一刻,有些懵了,片刻后才想起来这人间皇帝也不是个寻常人,那是修了近千年的器灵,能看见自己也是正常的。
他偏头对上霁晓的眼,对方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快走。
“走了。”荧惑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而后在二人眼前,凭空消失了。
“陛下怎么来了?”
“出宫一趟,连规矩都不识了?”陆朝沉声道,“如今见到寡人,也没半点要行礼的意思。”
霁晓岿然不动地坐在原地,挪也不曾挪动一下:“陛下请坐。”
陆朝在他不慌不忙的话音中落座,折扇落在桌上,磕出一声轻响:“寡人若是不来,又怎么看得见你与外头的野男人打情骂俏?”
答的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霁晓把荧惑喝过的瓷杯扣回了木制托盘中,慢悠悠地说,“陛下不也寻了个新欢?有了新欢却还要管着旧爱,陛下未免太贪心了。”
陆朝的目光是Yin沉的,但脸上却带笑,那笑让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你不要扯到旁人身上去——寡人再问你一次,他是谁?”
不等霁晓回答,他便又道:“是救你出宫的那位救命恩人?是那死狐狸口中的神仙?还是你哪来的姘头?”
话到嘴边的辩解在喉口处停了一停,很快又落回了肚子里,霁晓鬼使神差地脱口答道:“都是。”
“你甚至都不愿意扯谎了,”陆朝面上仍是笑着的,抓着折扇的手指却紧了紧,“王霁晓,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欺瞒着寡人?”
霁晓对上陆朝的目光,陆朝能觉察到,那双琉璃似通透却又深不见底的眼里,带着些不易觉察的失望。
陆朝觉得那是嘲笑,也是轻蔑,他单单是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觉得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