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这时航母彻底侧翻了,巨鹰长啸一声振翅飞往高空,符阳夏的身体从甲板上滑落下去,随着残破的母舰一起落进了翻滚着白浪、震天撼地的海水里。
在红点接近第三层西五区出入口时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消失了,接下来半分钟里也没在其他地方出现过。情报员紧张地手心全是汗水,他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看着季垚说:“指挥官?”
季宋临落入了火山,符阳夏落入了大海,各自都有归处。山海可平,难平的是人心。
季垚把黑塔的模型图加载到自己的系统里,他就能够通过护目镜的镜片查看整座塔的情况。他大步离开了投影池,走到驾驶舱去,拉住扶手对驾驶员说:“让堡垒机下降,给我放一架垂直起降式歼击机在第六层的停机平台上。另外在第五层架设廊道,我要进到塔里去。”
季宋临高喊着符阳夏的名字,他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他的喉咙都破了。人的呼喊声往往不及外物,自然的怒吼能掩盖一切。刚刚他们还一同冲过枪林弹雨,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时间却拽住了符阳夏的脚步。别时容易见时难,相见需要三十二年,分别只是一瞬间的事。一股腥味冲上季宋临的喉管,他趴在巨鹰背上,呕出一大滩血来。
堡垒机发射出一条粗韧的金属绳钉在黑塔的第五层,季垚戴上护目镜和面罩后,把挂钩扣在绳子上飞速往下滑去。他背上了唐刀,錾金刀柄用黑布蒙住,免得它闪闪发光。季垚抱着机枪落到第五层外部平台上,近卫执行队跟在他身边,进入封锁门后他们沿着走廊进入第五层,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了。
季垚发射了一枚导弹后击落了GRO-35战机,战机被打断了机翼,拖着熊熊的大火往地面坠去。飞机甚至擦着黑塔下落,迸射出一道道光亮夺目的火花,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后,飞机砸落在黑塔附近十几米的地方,砂石、钢铁、玻璃像烟花那样朝着四面八方扑去。爆炸波及了黑塔,但这座稳固、坚不可摧的巨塔毫发未损。
“长官,卡尔伯计算出目标是极端危险分子,为了您的安全,您不能进到塔里去。”
季垚已经提着枪往外走了:“他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打算代替我去的话那就交给你了,如果你没这个打算的话那就老实地按照我说的去做。”
卡尔伯立刻呈现出整座黑塔的内部结构模型,标出了各个分区的范围和安全区警戒线。季垚撑在栏杆旁将模型转过去,在黑塔的第三层找到了一个移动的红点,正沿着安全区警戒带往另一边的大型通风窗口奔去。那儿是电力系统的核心控制器,周围配备装置有巨大的通风扇阵列,每隔一段时间就改变坐标,然后陆续启动,通往那里的复杂的管道就像一座迷宫。
黑塔里安静得如同深秋夜晚的草原,这种寂静忽然让季垚打了个寒战,他没来由地想起了在非洲参战时的每个更深人静的时刻。静谧的气氛让人胆寒,遥远的炮火声似乎变成了蛩音夜响,稍稍一掐就能折断。走廊和楼层里的照明灯都亮着,地板旁边的蓝
季垚没理他这个问题,离开武器系统控制中心的席位,拿起靠在旁边的枪转身走向投影池:“调开黑塔的结构图,目标人物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长官,目标人物现在位于黑塔内部。”情报员说,“他是怎么进去的?”
“收到,长官,歼击机正在脱出,准备前往目标机场。”
顿时,一道漆黑的无底深渊在符阳夏身下豁开了,他飞速下坠,烈火、气泡、舰船都在离开他飘向天空。一张照片从他的胸口滑出来,在水浪中翻滚着,旋即静息了。那张照片在水里反着光,悠悠地悬浮着。照片上是1983年的冬月,核桃树稍挂着新雪,一汪蓝色的穹窿挑在屋檐上。符阳夏微微地靠向季宋临,巧妙的一瞬记录下了他们年轻的、紧绷绷的脸庞。
海洋的涛声朝着符阳夏的头部猛冲过来,像要把他击碎,但最终海水却温柔地接纳了他。符阳夏落下去的几秒钟里,他看到天上燃烧的火焰和舰炮的浓烟,这令他想到了维特加拉大火山,那儿就是季宋临曾经掉下去的地方。当季宋临落入火山口的时候,他是否也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
曾经他推了季宋临一把,把他推下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口;现在他推了季宋临一把,把他推上了巨鹰的阔背。季宋临拥有不死之身,但符阳夏没有,他被打中太阳穴后必死无疑。符阳夏觉得自己赎罪了,一切事物都值得等待,曾经犯了错的人也必定会走上正轨的。子弹打穿他的脑袋只用了千分之一秒,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带走了他的旧时代、旧悲伤和新的爱。
空中堡垒机降下高度,在战机落地的上空盘旋。季垚紧盯着扫描屏幕,看着那四处散落的火光中是否会出现红色的指示光标。几秒钟后,锁定框出现在了黑塔里。
“VVA特战部队归位,重新封锁黑塔,禁止任何人对着黑塔开火!拆弹部队现在进入塔内搜查是否有炸弹,先行者六号留在空中监控,光环分队随时听我命令给予火力支持!”季垚抬起手指点了点,“1号、2号近卫执行队随我一同进入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