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漾不敢抬头,不敢直视贺东的表情:“那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他们对你不好?”
叶漾避而不答:“……我讨厌他们,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这辈子还很长,不要妄下定论。”贺东叹了口气,捏住叶漾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那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十七岁……”
果然,还真是未成年。
贺东感觉脑壳都在疼:“十七岁还在高二吧?马上应该下半学期开学了。”
“没有,我高三了……”叶漾有些心虚,避开贺东的视线:“我上学比其他人早一年。”
“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为什么不等高考结束,到了大学,你也不用再看见他们了,那个时候你已经成年,也能……”
叶漾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我被退学了。”
贺东失声,眉头皱得很紧:“为什么?”
“我……爸给我退的。”叶漾不情不愿地喊出了那个称呼,“他觉得我把他的脸丢尽了,他说他情愿没有我这个儿子……”
“发生了什么事?”
贺东猜测应该是跟刚刚叶漾说的“谈恋爱”有关系,但早个恋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叶漾抿着嘴不愿意说下去,贺东说的他何尝不明白?
当初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等到大学,等到成年,可是,意外就是这么发生了,把他打入了万丈深渊……
贺东没有逼他,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你妈妈呢,她不阻止你爸吗?”
“……”沉默良久,叶漾开口说道,“我没有妈妈,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后来我爸另娶了一个女人,她巴不得我满身污泥,怎么会劝?”
甚至,他爸给他退学这件事那个女人也吹了不少耳边风。
贺东久久无言:“……”
“东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
叶漾现在的心情只剩惶恐,从他出来开始,遇到的这些人对他都很好,他不想欺骗这些人,但他也不敢说出真相。
人间的悲与喜,爱与恨并不相通。
他怕说出口没有人理解他,他们会觉得他大题小做,怕他们报警再把自己送回那里。
但今天也许是因为酒Jing作祟,让他脑子有些不清醒,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安全感太强,他竟坦白了真相。
贺东的手指在小朋友的下巴上摩挲着,思绪有些飘远。
他想,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配做父母的。
“我现在很生气。”贺东装模作样地看着小朋友的眼睛,“但是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原谅你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叶漾一脸茫然,他不是一直叫他哥的吗?
“东哥?”
小朋友试探的语气取悦了贺东,他掩去嘴角的笑意,崩住严肃的表情:“不是东哥,是哥哥。”
“……”叶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有点羞耻,他从贺东的怀里挣扎开来,小声快速地叫了声:“哥哥。”
贺东的恶趣味又开始上头:“我没听见。”
“……哥哥!”
这次小朋友的声音大了些,贺东心情明媚,漫不经心地说道,“把衣服脱了。”
叶漾傻了:“啊?”
贺东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有些令人误解,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上衣脱了。”
出于对贺东的信任,叶漾没有追问为什么,脱光了上衣,少年单薄的身体暴露在贺东的视线里,冷空气在接触到叶漾的时候,他还打了个颤。
贺东看了片刻,就有点不忍心了。他当然不是突然兽性大发相对未成年下手,他只是想看看叶漾的身上是不是如他想象的一样。
果然,小朋友除了肩头的有一颗圆圆的疤痕外,手臂上也还有还好几个,背上也有一些鞭长的伤痕,比少年的肤色白上一度,是陈年旧疤的颜色。
“他们怎么敢?”
贺东简直要被气笑了,发现少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才发现现在的温度并不高,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叶漾披上,并打开空调。
“他总说棒棍底下出孝子。”叶漾坐到床上,自嘲地笑了下:“那时候我还小,无力反抗。很多事情我根本没有做错,但在那个女人的耳边风下,都成了我的错,于是他就打我,他不在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打我,见血留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些回忆本是灰暗的,但在贺东明显心疼的目光下,叶漾竟觉得这些似乎也没什么,他还反过来安慰贺东,“我是疤痕体质,这些伤都是三四年前的了,只有肩膀上的烟头是最近的。”
“我上初三的时候,已经比那个女人高了,她不敢打我了。”
她只敢吹枕边风。后半句话叶漾没说出口 。
贺东揉了揉太阳xue,“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叶漾一提到这个情绪就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