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没控制好语气。
江与臣面无表情地往左一打方向盘,心下有些懊悔。
独来独往惯了,他从没学过该怎么去讨好别人,又该怎么去拉近距离。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候,明明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却被他一句话顶得气氛沉闷。
哪怕刚刚礼节性地问一句今晚打算吃什么呢?江与臣苦大仇深地想。
其实他rou蟹煲做得还挺不错的。
说来说去,谈感情就是麻烦。岑念还不如刚刚强行把他吃干抹净了然后提裙子走人。这样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来得多干脆。
……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汽车穿过夏天的晚风,驶过几条林荫道,最终缓缓停在了一座建筑的门口。
一栋现代风的三层小楼,正亭亭地立在晚照里。夕阳的光映在顶层宽大的落地窗上,透着水果糖一样柔和的色彩。
院子外围着高耸如云的一圈栅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冬青和蔷薇,枝叶繁茂,把其余的风景挡的严严实实。
“还挺好看。”岑念情不自禁地开口。
“你在说废话。”江与臣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遥控,头也不抬地回答。
“……”
“……”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越野车内又恢复了沉默。
车子静静地开进庭院,内里的风光渐渐展露出来:
入眼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地,草叶绵绵,从栅栏处一直铺展到别墅台阶前。纯白的雏菊和蓝色的风信子挤挤挨挨地种在一起,旁边还有几块新翻好土的花圃。
一楼的落地窗外生长着几株颇为繁茂的树,根深叶茂。明明没有见到花的影子,可空气里却弥散着淡淡的幽香。
岑念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兔子的窝……跟她想象得不大一样。
日光在庭院中温柔地切分出明暗。岑念回头,看到江与臣正半靠着门框上。
他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望着窗前的大树。表情还是又冷又臭,可眼底却有一丝少见的迷茫。
也许有点莫名其妙,但那一瞬间,岑念突然觉得怯意褪去了几分。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走吧。”
她主动往前上了一步。
江与臣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眉头一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带她走进了别墅里,留下一地细碎的树影在风中摇曳。
大厅的布置出乎意料的简洁:三面都是单向可视的落地窗,能清晰看到庭院中风吹过草木的痕迹。别墅内有下沉式的庭院,空出四四方方的一个天井,日暮时分倾泻而入的阳光撒了一地。
岑念目光所及的地面上,全都铺了一层绒绒的米白色的地毯,柔软绵密,一直延伸到回旋楼梯的尽头。除此之外,这里的东西少到不可思议:现代风的吊灯,暗银色的投影,翠色逼人的几株绿植已经是全部——哦,还有在大厅中央摆放着的大小惊人的几个懒人沙发,以不容抗拒的姿态牢牢吸引着岑念的视线。
极简风?
岑念一边换鞋一边思索着。
亲戚里也有独居的男孩子。二十几岁的人,家里多少是有点杂乱的。要么有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球鞋,杂乱地放在一墙通体的鞋柜附近;要么在扶手椅周围,把篮球或者写真杂志扔得乱七八糟,唯独摆着模型的展览柜擦拭的干干净净。
像这样干净整洁的,反而是少有。
是天性使然吗?可她明明记得动物世界上说过,兔子有囤积东西的习惯来着?
江与臣已经率先一步走到料理台去了。那里正是门口的视野盲区。岑念小心翼翼地向前几步,还是没看到他人站在哪里,清沉的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晰:“你要喝什么?”
岑念:“都可以。”
反正不管给她什么她都没胆子喝。
料理台的方向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潺潺的水声。江与臣的声音在其中若隐若现,轻飘飘的:“哦。那你先找个地方坐吧。”
话是说得蛮客气的,岑念暗自腹诽。可大厅这个空荡荡的样子,能坐人的地方真的不多。
她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几步远的懒人沙发上。
在门口处,岑念就觉得这几个懒人沙发似乎比一般式样大了两三圈。现在走近再看,才发觉尺寸是当真惊人。双人床一样的大小,布料蓬软,手触生温,放在柔顺的长毛地毯上,仿佛在客厅里摆了几朵硕大的胭脂色的云彩。
——躺上去,应该很舒服吧。
岑念心下一动。
她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拥抱棉花云彩的诱惑,顺着边缘慢慢坐了下去。
皮肤与温热的棉绒接触的那一秒,她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蛮舒……服?!”
情况的急剧转变大概只在一瞬间。
放松警惕的刹那,沙发仿佛流沙一般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