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满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红了眼眶。
“妈……”
她万万没想到陆母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这是二十多年来,陆母第一次打她。
陆小满强忍着泪水,死死地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常涵这个人,我嫁定了。”
陆母打完后气消了大半,声音却止不住地哆嗦:“妈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别的孩子有的一点儿也没短过你的,我也从来没喊过苦叫过累,不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可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
说着扑通一下跪在了陆小满面前。
“妈,你干什么!”陆小满见状连忙去拉陆母。
“小满……妈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辈子就这一次……”
“听话,和那个人断了。”
“妈……”
女孩忍了好久的眼泪夺眶而出,也跪在了陆母对面。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宇哥一样想。
或许应该说,原来宇哥才是少数者。
陆小满万万没想到她刚答应了常涵的求婚,就发生了如此变故。
命运如此荒唐,自己如此可笑。
回到酒店的时候,常涵正坐在窗边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看见陆小满,常涵转过轮椅笑了笑:
“回来了。”
陆小满没接话,脱下外套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疲惫地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今年是大年三十,微信消息很多。
陆小满把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栏聊天框,点了进去。
照片上的李景舟没戴眼镜,穿着暗红色中山装,手上拿着一道写着新年快乐的红色横幅。
“姐姐,新年快乐。”
后面跟了一个拜年的猫咪表情包。
陆小满被姐姐两个字逗笑了,回复道:“你穿这身很好看。”
李景舟的消息来得很快:“我故意发错的,就知道你认不出来。”
后面跟了一个大哭的猫咪图片。
“嗯?”
“这是李景行。”
“……”
陆小满放下手机,发现常涵一直在看着自己。
女孩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说:“有个朋友,跟小孩儿似的,挺有意思。”
“嗯。”
“常涵,”陆小满突然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回西民?”
“看你。”常涵把陆小满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男人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陆小满的后背却能感受到他胸膛灼热的温度。
常涵双手从背后环住陆小满的腰,下巴抵在她右肩上。男人的呼吸吐在女孩颈侧,和体温一样滚烫热烈。
陆小满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泛酸。
身后的人将手缓缓覆上陆小满的手,十指相扣。
陆小满低头看,常涵的手比她大一些,指腹粗粝,筋脉清晰。
“戒指怎么没戴。”
“今天去刘锋存家之前取了,戴着容易穿帮。”
“放哪了。”
陆小满从兜里掏出来那枚戒指。
常涵握住陆小满的手,拿着戒指往她的中指上戴。
陆小满突然触电般抽回了手,从常涵腿上起身。
男人手上还捏着戒指,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
陆小满看着常涵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常涵,这个……我还是觉得太早了。”
陆小满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她是绝对不可能和常涵分开的,但也不可能违逆陆母。除了拖着,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太早了?”
“要不然戒指你先自己收好,”陆小满的话语腔调抖着尾音:“反正当时是我自己抢着戴上的,不算求婚……咱们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常涵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眸色黯淡:“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才二十二岁。”
我才二十二岁。
和去年那句,我才二十一岁,如出一辙。
常涵仰头盯着陆小满的脸,滚了滚喉结,声音低沉中带着些滞涩:
“小满,可是我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不算晚,他只是怕她年复一年地这般拖延婉拒。
他真的怕了。
陆小满突然对视上常涵的目光:“常涵,如果真心相爱,结不结婚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既然它没那么重要,你为什么拒绝。”
“毕竟我们已经住在了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那张证书只会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从此就是个已婚妇女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常涵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太了解陆小满是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