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逐渐睡得安稳,她取下眼镜,趴在床边闭上了眼。
陆小满并没有睡,反而在高速运转着大脑。
其实发短信和接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疯。
她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她知道,爱并不是可以原谅一切,包容一切的。无条件的爱只存在于电视剧和小说里。
因为所有人都自私,所有人都有底线。
而常涵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触碰了他的底线。
在这种情况下,常涵即使再爱她,也无法接受她。
她更无法依仗着常涵的爱,就毫无作为地坐等他回头。
因为这是一种感情的透支,一种不对等的牺牲感,即使有幸他真的回头,也不会长久。
不是相爱就能解决一切的,所以她必须行动,她不得不有所行动。
陆小满分析过对策。
不是不能和常涵解释。
而是没办法解释,更不能只凭解释就妄图博得常涵的原谅。
因为那天她和程慕生的事,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
所以她不能让常涵把重点放在纠缠于这件事上。
让常涵重新接受自己,最好的办法,是软硬兼施。
而来硬的,就必须利用常涵的父母。
这是一个让他顺坡下驴的台阶,也是一个交代。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陆小满几乎是凭着一股强大的意念把自己从深度睡眠中撕扯回现实,她要趁常涵醒之前离开病房。
陆小满忍着浓烈的困意,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常涵,突然想起了什么,背上包去了楼下超市。
回来的时候,一个护士正好要推门进屋,陆小满匆忙叫住她,递给她一大包隔尿垫和一部手机:
“可以帮我拿给四床病人吗,谢谢你。”
护士望了望屋里的人,脸上写满不理解地看着女孩:“来探视是能进房间的,你可以自己给他。”
陆小满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想看见我。”
护士看着一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女孩,满脸困惑地进屋去了。
常涵正坐在床上拿着半瓶矿泉水发愣。
“门口一个姑娘给你的。”
常涵接过手机,打开屏幕就是穿着白裙子的陆小满。
他猛地关上了手机。
黑色的屏幕倒映着他的脸。
常涵又控制不住地打开了手机。
那条白裙子有些晃眼,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shi润。
常涵拧开了矿泉水瓶,嘴唇覆上瓶口。
他知道她来过。
他也知道这都是她送来的。
可是陆小满,你不敢见我。
你为什么不敢见我。
你心里有鬼。
晚上八点半,陆小满像昨天一样准时出现在常涵病房门前走廊的长椅上。
常涵正坐在床上打字,陆小满从门上的窗户中看了一眼,就坐回了椅子。
昨晚趴在常涵床边坐着睡了几个小时,早上又是极限起床挑战,眼下她实在困得不行。眼看走廊上没什么人,索性躺在了椅子上。
“九点了,你还不换班啊?”
“这不得给最后一波病人拔针嘛。”
“行,那我先走了。”
两个护士从护士站推着送药车走过来。其中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正准备进屋,看见门口的长椅上睡着的人有点眼熟。
正是今天早上那个女孩。
护士皱了皱眉,推着车进了旁边的房门。
“拔针了。”
常涵把左手从电脑上移开,伸给护士。
“住着院还工作啊?”
“嗯。”常涵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护士取下吊瓶,试探性地问道:“没人陪护你啊?”
“嗯。”
“门口有个女孩,在椅子上睡着了,不知道是谁的家属。”
常涵正敲着键盘的手僵在了空中。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是陆小满。
“医院不是收容所,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露宿。既然她也不是你的陪护,我去喊她起来,躺着霸占着椅子像什么样子。”
常涵叫住了护士:
“等等。”
“她……是我的……朋友。”
他终究还是没那么狠心。
眼看护士推着车出了房门,常涵将电脑放在床头,扶着床边的扶手把自己转移到轮椅上。
走廊里灯光昏暗,常涵划着轮椅停在了门口。
陆小满在长椅上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枕在脑袋下,一只手在怀里抱着背包,戴着耳机,呼吸均匀又平稳,姿势憋屈,但睡得很熟。
眼前这一幕让常涵鼻头泛酸。
他咬了咬后槽牙,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扭头回屋了。
常涵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