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学院,在实习期间都会要求穿着入学军训时期发放的军训服装。
现在是春季学期,那穿军训服装的肯定不是进行军训的大一新生。
那截脖子的主人——就只能是正在进行金工实习的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的大二学生了。
想到这里,陆小满立马拿起了手机。
“在吗”陆小满点开西民大学的汉宁省老乡群,找到高中同学刘锋存,点击他的头像进入聊天框。
“在,怎么了”
刘锋存的头像是一面七彩的旗子,陆小满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种旗子。
“我记得你是物院的”
“难为你还记得”刘锋存调侃道。
“我想问一下,你们院这周是不是有金工实习”
“对的,不过这周只有我们院的光电信息与科学系去机房实习了,我是师范物理学系的,这周不实习”
原来他是光电信息与科学系的。
“你知道光电系在哪个机房实习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差不多就是钟铭选楼那里,哪间机房我就不知道了”
钟铭选楼,一整个系的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实习一周,今天已经周五了,马上就是下午最后两节课的下课时间。
陆小满合上电脑,拎起包出门。
气喘吁吁地从宿舍楼跑到钟铭选楼,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训服的光电系学生已经陆续从教学楼的大门涌出了。
陆小满就这么衣衫不整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了钟铭选楼的大门正中央,惹得路过的学生侧目以视。
陆小满没有见到那截脖子。
她也不明白那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可能她那惊鸿一瞥的记忆力出了差错,也可能过路的学生太多,一双眼睛一时看不过来,擦肩而过了。
陆小满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凭着一截脖子的模糊记忆,影影绰绰勾勒出来的假想轮廓,又怎么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到一个人。
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样。
————————————————————
西民市所在的丰季省一年四季都chaoshi得不行,从小在北方地区占东市长大的陆小满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适应西民市的春天,南方梅雨季的难耐,是她从未想象过的。
这是她在西民市过的第三个春天,转专业到人文学院后,已经一年过去了。
陆小满正在公交站等车,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眼看公交车从雨幕中驶来,陆小满收起shi漉漉的伞,伞面在车厢地面上滴出一串水珠。陆小满坐下后戴上耳机,准备迎接一小时的颠簸。
“喂?”
“小满啊,今天这雨下得有点大啊,你就别来了,太不方便了。”
“没事,宇哥,我已经在车上了。”
“那行吧,你路上小心点。”
“嗯。”
宇哥是西民市康复医院脊椎损伤科的康复师。
由于西民大学规定本科生每年需要赚够志愿十个工时,小满自从在西康医院做志愿就当他的助手,已经半年多了。
“小满来了,先喝杯水歇会儿。”
宇哥已经换好了工作服,见陆小满到了,笑着迎上去。
“谢谢宇哥。”
虽然叫哥,实际上他已经是做她父亲的年纪了。
宇哥凑巧是陆小满的老乡。即使离乡十几年,和陆小满讲话时,他还是能呲着牙说出一口顺溜的占东话,这让陆小满对宇哥有着他乡逢故知一般的亲切感。
“今天有个新来的患者,我的上一个患者正好出院,咱跟进这个新患者。”
放好书包,陆小满拿着工作记录薄跟着宇哥进了诊疗二室。
诊疗二室里坐着轮椅的人背对着门。
陆小满察觉到,听见门开的声音后,那人双手撑着轮椅扶手往椅背靠了靠。
宇哥似乎对所有人都自来熟,对那人说道:“来了伙计,叫我宇哥就好。我肯定比你大,叫哥没问题。你怎么称呼?”
宇哥咧着他那一口标志性白牙笑着,显得憨厚又极富感染力,有一种不多说什么就能让人信任的力量。
轮椅上的男子穿着黑色的外套和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棉拖鞋。
他的头发似乎很久没理了,前面快遮住了眼睛,后面已经长到了肩膀,青色的胡茬也冒了出来。
男子抬起头看着宇哥的眼睛:
“我叫常涵,涵养的涵。”
陆小满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全身上下充满了违和感。
他穿了适合运动的衣物,却穿了不适合复健的拖鞋;他的眼神很亮,仪容却显得颓废不振;他说话的语气坚定有力,却有一种寡言少语的气质。
陆小满暗自打量着常涵,宇哥一边问,她一边记录患者信息档案。
“损伤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