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俞迟死后,园中下一辈,只剩他一人独大,他自前年开始从商,路顺风顺水,怎不叫人眼热?不林宋总的名字也渐渐在国内拔了尖,眼瞧着处处都是好的,只是他生性风流,跟各家姑娘、明星绯闻不断,婚姻上有些艰难,即便如今他与龚长秋谈起恋爱,也没谁真当回事,可宋荣这样动心怒,反倒看出,宋林定然也不是个样样都称心的好孙子,各家老人稍稍平衡一些,自己那些个浑不吝不成器的孙子(女)也并非不能原谅。
宋nainai打了圆场,长秋依旧留下,这事儿算是掀过去了。宋璨的订婚宴一切顺利,阮宁一边瞅热闹一边吃,简直乐不思蜀。
阮致奉老爷子之命,时刻盯着她,怕她累住了,又忍不住埋怨:“你男人怎么不来接你,准备把你这疯娘皮放娘家到几时?”
阮宁:“吃你家大米了?我现在不正多吃点,好帮咱家省点粮食。”
阮致愁得慌:“瞅瞅你的肚子,都吃成啥样了,留心顺不出来,肚子平白挨一刀!现任的男人哪有几个好东西,你肚子上多一刀,他保不准就嫌弃你了!”
阮宁还没顶嘴,阮致却忽然气道:“他凭什么嫌弃你肚子上有疤,他敢,看老子不宰了他!”
阮宁傻了,看她手里盛了一盘生蚝,阮致愤愤道:“继续吃你的!怕啥!”
她摊手:“二哥,我们讲和吧。你这么爱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冷战。”
阮致啐她:“一日为敌,终身是仇!留神我哪天又绑了你!”
阮宁垂头,不再说话,只用叉子扎着肥嫩的蚝rou,不嫌酸地挤着柠檬。
阮致是阮宁时刻都能瞧得明明白白的人,就像自己摊开的手纹。但明白不代表掌握了真相,她永远不清楚哪些纹理代表财富、哪些代表权势、哪些又代表命运。
忽而身边有笑声,阮宁抬头,却是许久没见的栗小丫,她如今亭亭玉立,也已是个大姑娘。
她笑道:“我刚才远远瞧了半天,觉得你们感情很好,我家只有姐姐,没有哥哥,真让人羡慕。说起来,阮二哥和三姐虽然是堂兄妹,却有四五相像,都有阮爷爷的虎威在。”
阮致憋嘴道:“她有我好看?”
栗小丫忽而险一一红,有些娇羞:“都好看。”
阮宁咂摸出不对来,心想。小姑娘春心功了?
栗小丫这个孩子看来是看上阮致阮二哥了。小丫懂事得早,人也清高。从前是顶嫌阮二这个纨绔的,不知怎的,今天莫名其炒转了性子。
真是个春情勃发的好夏天啊。
阮宁嘿嘿笑,逗小丫道:“怪不得你一直同我好呢。”
同我好,便也能时时看到四五分他。
阮致是个极聪明的人,由一不止知二,乃能知十。他想起什么。冷笑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我说怎么一个个都跟我好!”
他拂袖而去,留下傻了的阮宁和傻了的柠檬生蚝。
今日订婚宴,宋家老家亲戚也来了一些。他们对宋璨兴题不大,反而里里外外地瞅着阮宁看,飞个眉毛弄个眼,推着一个胖女人向前。阮宁被她们看得发毛,直到胖女人得意地跳出圈子,提高了嗓门嚷嚷:“我说就我说,有什么怕的,怎么就不能说了!四叔年轻时就在外逃荒,几十年不跟家里联系,如今上上下下死绝了,却让宋中元那个小乞丐去寻三叔,想来是看三叔发达了,当了大官了,回来巴结的!三叔碍着死去的四叔的面子,果然安排他当了兵,听说他还挑肥拣瘦,哪儿都不愿意去,只想去延边,啧啧……”
大家纷纷附和,然后默默地把脸移向阮宁,就像乒乓球场上的观众看到马龙向张继科发了个旋球。阮宁是低配的张科科,胖阿娥是低配的马龙龙。
张科科弱弱地回了一球:“那他该不是个傻子,去哪儿不比延边强……”
马龙龙觉得对手大弱,没达到效果,又愤怒地发了一球:“你知道个尼!延边离得远,他其实杀过人1”
果然,宋家人包括我他路过的人都瞪圆了眼,停下了掏步,胖阿绩很满意,一步三扭站定了底盘,谁备扎着架子爆料,享受万众联目的感觉。
阮宁不干了,她说:“不带这么埋汰人的,谁杀人了,他杀谁了,尸体在哪儿,阿姨你有证据吗?找不出证据你这叫诽谤,诽谤入刑了您知道吧?要坐牢的!”
胖阿姨总算抓住点,“轰”地就炸了:“哎哟嘿,说她男人她还不乐意了!”
她扭头看向阮宁:“听说你是个法官,法官了不起啊,你抓我啊,到底是我诽谤还是你诽谤,你今天不抓我我就跟你拼了我!”
胖阿姨把自己的胖手往阮宁身上甩:“来来来,你抓我,你现在就抓我,哎哟喂,法官抓人了啊,你们可看着啊,宋中元他媳妇儿要打人了啊,大家都有头有脸的可都看清了哟!”
阮宁吓得一哆嗦,怕那个胖爪子打到她怀里的娃,旁边无论有身份的还是没身份的,围了一圈,诧异的有,兴致勃勃的有,不怀好意的有,还有看出她是阮家女儿意味深长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