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溯辞闻言也放下碗筷,飞快包了些许松子糖跟上薛铖的步子, 余下徐冉燕娘等人看着他们飞一般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
愣了半晌, 徐冉继续提筷子吃饭,燕娘则悄悄往徐冉身边挪了挪,问:“大当家的,那个季大人……我们这一路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待遇有点……”
徐冉眼皮也不抬, 道:“你见他这半天跟薛铖抱怨过路上不舒坦么?”
燕娘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结了。”徐冉一边嚼一边说:“回头给人赔个礼道个歉,就当不打不相识嘛。”
燕娘想了想觉着似乎是这么个理儿,眨眼间将种种顾虑抛之脑后, 愉快地和徐冉说起一路的见闻。
而薛铖这边带着季舒城和溯辞返回兵马营,见魏狄未归,立即派人前去通知魏狄,一旦接到严令,直接带人前往官署。
季舒城在来的路上已将事情经过了解了个大概,此刻看薛铖一通吩咐下来,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道:“这纸密诏只是命我暗查瑞王一案,虽说的确算得上是钦差,但插手涿州贪腐一案可不在这密诏范围内!”
“放心。”薛铖拍拍他的肩,道:“段荀的铸造坊每年都在和匪寨交易兵甲,这么多矿石从何而来?宁王的私矿和私铸坊绝不止一处,这里头指不定还有文章。表面上可能是涿州贪腐,可背里说不定就是瑞王案的线索呢。”
季舒城一时语塞,又问:“证据都齐了?”
薛铖冷笑:“人证物证俱全,他百口莫辩!”
季舒城这才放心了,颔首道:“好,我帮你。”
这说话的功夫,溯辞已取来一身像样的常服递给季舒城。季舒城接了衣服,扭头钻进屋内。薛铖这才嘱咐溯辞:“一会你留在营里,我留几个暗卫给你。段荀盘踞涿州多年,就算证据确凿,他也未必会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要负隅顽抗。你守在营里,若有意外,即刻调兵入城。”说着悄悄把将军令牌塞进她的手中。
溯辞将令牌紧紧攥在手心,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好,你万事小心。”
安顿好溯辞,薛铖又点了几个士兵,领着季舒城策马直奔官署而去。
段荀并不认识季舒城,只当薛铖前来又是想从他手里争得什么东西,气势汹汹准备将他堵回去。谁知刚开口象征性地问一句好,薛铖便把季舒城向前一让,还不等段荀反应过来就从怀中取出一方玄色绣五爪金龙的布帛,对段荀道:“段大人,陛下有旨。”
段荀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砸蒙了头,骤然瞪大眼,心头猛地一沉。
薛铖不给段荀反应的时间,率先撩袍单膝跪地,见段荀犹自怔愣,出声提醒道:“段大人,圣旨如陛下亲临,大人见君不跪,可是大不敬之罪。”
段荀即刻回神,浑身一颤,随后低头跪下。
那一瞬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薛铖下的圈套,但五爪金龙非天子不能用,薛铖怎么敢、怎么会用这种足以抄家灭族的东西来给他下套?
段荀不敢赌,只能听旨。
季舒城轻咳一声,依薛铖所言,半句不提瑞王案,只道京中有人密报言说涿州有官员勾结土匪以权谋私,陛下特命钦差南下详查此案,要求段荀配合查案。
段荀低着头,一双眼却左右乱转,心里一半惊怒一半庆幸。
惊的是薛铖南下果然不仅为剿匪,庆幸的是还好有郭老六这么个能背锅的。
他一面听季舒城宣旨,一面在心里飞快盘算着往后如何应对,等季舒城语毕,恭恭敬敬地说了句:“臣领旨。”起身正准备伸手去接圣旨,哪知季舒城自顾自地又把布帛塞了回去,顿时面露疑色。
季舒城向他一拱手,气定神闲道:“段大人,这旨意乃是密诏,请恕下官不能将此密诏交给大人,也请大人在事情未水落石出前千万保密。”说着递上鱼符,又道:“下官乃大理寺寺丞季舒城,奉召而来,请大人多多担待。”
听得他姓季,又看过鱼符上刻的官职姓名,段荀很快反应过来此人便是早先在京城扬名的季家公子,顿时不再怀疑密诏真伪,面上堆起笑容,道:“季大人见外了。”说着将他引入上座,又吩咐门外的杂役看茶。
“段大人,下官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大人。”季舒城开门见山道:“涿州有官员勾结土匪……”
薛铖掸了掸衣袖,做出一副准备开口说话的模样,段荀见状连忙抢先打断季舒城,笑道:“季大人可来得巧,昨日下官已将勾结土匪中饱私囊坑害百姓一案查得水落石出,还当场搜出了罪证,正想着上书禀告朝廷,这不刚把纸铺开大人就到了。”
“噢?主犯何人?”
“此人名郭老六,乃是铸造坊的监工。”言及此处,段荀沉沉叹了口气,摇头道:“也怪下官失察,见郭老六一直安安分分恪尽职守,这两年盯得不牢,不料被他钻了空子和土匪勾搭上了,差点酿成大错!”言罢恨恨抬手捶落桌面。
季舒城做恍然状,问:“犯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