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师大会不过举行了一日,那些没被选上的江湖人士在左意剑派住了那么两三天之后,也陆陆续续地离去了。
有些人妄图贿赂一下剑派中的弟子,以达成混入左意剑派修仙的目的,有些人则对还剩在剑派中没有下山的四师兄世斐进行了软磨硬泡。
只可惜,风重没走。
这些腌臜事情,每一件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着。
他不生气,皆一笑而过,随手便将那些野心勃勃又不懂得掩藏野心的江湖人士给抛下了山。
酒萤走了,到了都没告诉风重,他那块莹甲是从哪儿来的。
只不过,他走之前却像是喃喃自语着说了一句话:“你说的有缘人,我遇见了,该死心了吧?”
二师兄没有如约回来,写了信回来,说是在一个村子里碰见了百年前隐遁避世的仙人,与他入山修行去了。三师兄下山之后便失了音讯,连封信都没有寄回来,此时此刻也不知他在何处逍遥自在,何处幕天席地。
如今,竟连向来躲在左意剑派后山闭关修仙的大师兄也要离开,剑派之中,满满充斥着一股莫名空洞的气氛。
世斐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大师兄世玺背着行囊,脚步坚定,目不斜视地一步步踏下山去,心情复杂。
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垂怜,连这最后一个阻碍他登上剑派掌门之位的人都离开了,还有谁能阻挡他,师父还有什么理由不选择他?
不,没有!
没有人!
世斐眯起双眸,眸中Jing光乍现,回首间,看见风重一身白衣站在后方不远处,不由得后背激起一片冷汗,随后又看见风重朝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师父,大师兄这是去哪儿?”
“去他该去的地方,他想去的地方。”风重颇有深意地看向山门之外,那坚毅的身影渐渐走远,最后变成一颗豆丸大小,直至完全看不见,他才回头问世斐:“徒儿,你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世斐一愣,随后摸了摸后脑勺,说:“徒儿想去的地方,就只有左意剑派而已。”
“你还小,不懂天地广阔。这世事万千,不止一个左意剑派的。”
“可徒儿如今就在剑派之中,或许徒儿以后想要出去走走,但至少现在,徒儿还是想待在剑派之中,同师兄弟们一起习剑,一起修仙。倘若此生都无法步入仙界,与师兄弟们一起在山上终老,也算了无憾事了。”世斐扭头,弯起了眼眉。
他说的是真话,诚心诚意的真话。
他要的不多,唯左意剑派尔。
他不想修仙,也不想拯救世人,也几乎从未想过纵横江湖,他只想守着这座紫叶山,守着这个他从小就待着的比亲人还亲的左意剑派,把它握在手心里,让他成为自己的,彻头彻尾的自己的。
风重笑而不语,只抬手轻拍了几下世斐的头。
世斐不知其意,也只是跟着笑了一下,随后师徒二人便那么并肩站着,看着敞开的山门,看着山门石阶下早已没有熟悉身影的远方。
李泉在后院照顾尚春的衣食住行,当他得到大师兄离山的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晨了。
习剑课上,世欢一如既往在世斐面前蹦蹦跳跳的,而世斐则一脸不是很开心的模样,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烦躁。
大师兄走了,剑派之中很多不起眼的琐事也都冒了出来,这是他才明白大师兄在的时候,究竟为剑派暗暗做了多少事。
什么后山湖里那只被封印百年的妖兽又蠢蠢欲动了,什么山下有村民迷路误闯了左意剑派布下的剑阵受了伤了,什么藏书阁里的一本珍品又被老鼠啃了之类的乱七八糟却足够将人的Jing神世界摧毁一大半的事情。
风重向来不管事,大师兄又走了,这些事情的处理权自然而然落到了世斐头上,身为如今剑派中唯一的师兄,他还不得不接过来。
只是他们似乎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尚春的辈分是在世斐之上的。若真要理论起来,这些事情还是不可能放到世斐手上。所以,当李泉每次看到世斐脸色黑成炭的时候,都拼命忍住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默默从边上路过,假装自己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都没听到。
“师父,大师兄走了之后,剑派里似乎忙碌了许多。”李泉一边给尚春布菜,一边满面春风地开口。
尚春如今能下地了,支着李泉新做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蹦跶到桌边,笑着说:“有些事情,不是别人不说,就可以当作没做过的。”
“可是四师叔就不知道大师兄做过啊!”李泉布好了菜,迅速扶着尚春坐下。
尚春自断腿后,头脑清明了不少,偶尔脱口而出的几句话总能让人看到当年那个睿智聪颖的小姑娘的影子。李泉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但日子似乎的确开始慢慢变得不太一样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每个人都冲着自己的目标去了。
大师兄想修仙,于是他下山了,离开了这座他待了数十年的紫叶山。二师兄碰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