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和你一起承担,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
——何止遗憾。他对这个镇子的厌恶深刻入骨,甚至因此把父母当成了某种缩影,与他们多年不睦,直到方才出门前才算有了些许起色。
陈年旧事,这些年在吴归舟心头早已翻滚过无数遍,所以他想得极清楚,也答得很快:“你没错,我也没错。只是……人各有命。”
“我们之前一起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你后来以为的那个……看轻你的意思。我其实不明白我们到底在吵什么,但真的吵过之后,就觉得一切都已经完了。”
“我知道。”吴归舟仔细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惋惜,然后调开视线,云淡风轻地加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
近二十年的缘分,说穿了也就这几句话。
他们早就南辕北辙,并不是因为误会,而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怪终局来得还是太晚,其间全是空惦念。何苦。
吴归舟深深地叹了口气,抢在常铮前头,说出了今天他们都放在心上的话。
“我们从今往后……不必再单独见面了吧。”
他一向细致入微,常铮太清楚他的性情,听到这儿也全不意外:“嗯,我们到此为止。”
一时间,前尘今朝如风一般穿行,相识太久的两个人一齐无话可说。
静了许久,吴归舟忽然笑起来,扭头瞥了一眼常铮:“……早该这样了。其实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聊的。”
怅然是真的,洒脱好像也是真的。常铮用沉默来应对,却拦不住吴归舟聪明太过。
“你那位……大概也不是会计较的人。你明知道他可以容忍,却不愿做需要他来容忍的事情,可见……”
吴归舟没有再说下去。
常铮心头发涩,伸手用力揽了一下他,给他最后的半个拥抱。
吴归舟若无其事地对他微笑:“恭喜你……总算是,找到了。”
……
日影西斜,吴归舟沿着巷子慢慢地走到了家门口。他难得这么晚才回,母亲搬了把藤椅坐在小院门口,他一推门就望见了。
她已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却总还是这样殷殷待他。他不忍她大冬天的坐在外头,立刻就要搀她回屋。
两人一边走,母亲就一边唠叨起来:“今天我去透析,碰上以前的老邻居了。他们总爱说小yin在大城市工作,有出息,给我们家长脸。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还是你最贴心。女生外向,她有自己的家要照顾,这也是应该的。这些年真是多亏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才能过得这么好……”
她只是爱絮叨,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他接话。
吴归舟把她安顿在椅子里,绒毯送到膝头盖好,转身去整理沙发上刚收回来的衣服。母亲似乎也没留意到他的反应,只是一直念着他留在身边的种种好处。
等她说完好一会儿,吴归舟才抬起头来,脸上是惯常的笑,只是轻声答道:“这有什么,为人儿女,应该的。”
尾音寂寥,渐渐散在这困住他的一隅之地里,终不可闻。
第55章 春满
就在临走这一天下午,陶然接到白漫漫打来的电话,拿到了那家大客户正式跟杨柏君那边签了来年合同的消息。
贾老头的事情这就算落定了,陶然想着总该告诉常铮一声,顺手拨过去,关机。
隔了两个小时,再打一次,还是关机。
常铮把吴归舟一直送到巷口,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开了机,一看连着两个未接来电的提示短信,心里就已经预感不好。
他立刻回电,那头陶然接起来,直接就没吱声。
每当情绪激越的时候,比如客户无理取闹了,陶然总会习惯性地放轻自己的气息,先深呼吸几次,静下来再思考怎么开口。常铮无数次坐在他身边听见过,如今这动静,却出现在了他们之间的私人通话里。
常铮有心解释,但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陶然就先出了声。
“每年见他一面,都一定要关机,是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一秒,常铮还是被噎住。
陶然也并没有等他缓过来的意思,说完就立刻挂断了。
回家的路走过无数次,常铮无知无觉地在路当中停下脚步,一时竟不知该往哪儿走。
这是陶然第一次明确向他表达不满。吴归舟的事情揭开时,他一个字都没多说。工作上利益不一致,他一时气愤问出一句“带兵还是行贾”,很快也收敛了脾气。
那他真正的心性是什么呢。
常铮扪心自问,越想越觉得实在没底,只能拿捏着分寸,中间几个小时都没再找他,当晚临睡前才发了信息过去。
“今天我是去跟他告别的。这是最后一次。”
陶然第二天早上才回了个“好”。
十六七岁初恋都没这么忐忑过,常铮整一晚没睡好,只好怀着一种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复杂心情,咬着牙秒回:“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