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躬身行礼:“大王。”
幽昭揉了揉眉心:“湄,今夜唤你来是因为我推衍的卦象是大凶,我找不到源头与起因,只能先让军队警戒……溯不在,幽都内的防卫就靠你了。”
湄听到这消息后身子狠狠一晃,她没有抬头:“大王,我们不能传讯给神兽凤凰么?”
幽昭苦笑:“封印没有问题,我们没有资格传讯。”
湄沉默下来,幽昭摇了摇头:“罢了,你先带着信令回去,让修者不要乱。”
“是!”黑衣女子干脆地领命。
今夜的湄似乎有些不一样……幽昭转身看着娲神的神像,有些神思不属。
大概也是被大凶的征兆惊到了吧?毕竟百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算出大凶,在这之前没有一点不顺遂。
“你先回去吧。”幽昭看着神像慈悲的面容,“我再算一卦……今夜我要守在这里。”
湄轻轻应了一声,衣料窸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大门关闭的声音,很快大殿上除了幽昭外空无一人。
娲神的神像温柔又不失威严,像是所有人记忆中的母亲,幽昭定定地看着神像,许久后他转身拿出算筹。
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出现的东西吸引了幽昭的目光。
那是一块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半透明晶石,焕发着美丽又迷人的光晕,只不过那色彩怎么看都有些不祥。
这是什么?湄遗落下的东西吗……幽昭皱了皱眉,几步走到晶石边将它拾起,然而就在下一刻,这猩红的晶石融化在他手中。
此时神殿大门外,黑衣女子在火光中垂着首。
“湄君,大王有什么王令吗?”须发皆白的祭司恭敬询问。
女子的声音平淡无波:“无……大王要突破了,封锁娲神神殿,直到大王出关。”
祭司们了然,纷纷娴熟地退开守在宫殿外的各个方位上。
黑衣女子笑了笑,大步踏空离开。
谁都没有看到,此时她的双眸中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浓浓的漆黑,而假如有人摸一摸她的肌肤就会惊恐的发现,这黑衣女人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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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出大凶的并不只有幽昭。
弱水妖都中,缪宣坐在饭桌前,低头看着自己的算筹百思不解。
系统已经开始慌了:【秒哥……这……这是不是我看错了?怎么是‘大凶’啊?假的吧?】
缪宣双眉紧皱:不,是真的,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算错。
集市仍然是熙熙攘攘的热闹,妖族与人类来来往往的笑语模糊又清晰。
白凤的热度在妖都能排第一,缪宣并不像体验一把万人空巷的壮举,于是他把发色与眸色调整成乌黑,同时也模糊了面容,此时他正坐在街道边的小店里。
缪宣的推衍之术高出幽昭许多,再加之他的神兽身份与更强大的实力,他的推衍也更准确。
原本缪宣还在快快乐乐逛妖都,然而直觉突然就示警了,他内心也察觉到些许不安,于是索性就端端正正走程序摆了一次算筹,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大凶?而且还是与魔界有关的大凶……
缪宣最先想到的也是通道的封印被破坏,但是这根本没有理由啊,他这数十年来一直都在四海八荒打转,无比确定每一个通道封印都是完好的,而且封印是无法从魔界内部击破的,就算是地祇苏醒了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魔界……魔界……玄,现在应该已经寿终正寝了吧?
缪宣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初那个不会说话的小怪图,内心突然间就被轻轻地揪了一下。
玄武离他而去时他是那样难过,那么当年玄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听他诉说离别的呢?而且不是死亡带来的离别,而是……简直就像是“抛弃”一样。
缪宣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玄了,曾经这个小怪物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魔界的组成部分之一,是注定要离开的过客,玄武逝世那段时间里他忙着收敛心情,之后则是四海八荒地遨游,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
说到底,还是因为玄在他心中的比重太轻太轻了,轻得就像是Jing心养育的一株花一棵树,分别时也许会伤感,但缪宣已经不是孩子了,这种分别与他而言仅仅只有伤感而已。
但是对玄而言,他是他无可替代的老师。
明明早就想过离别的问题了,已经尽力不想给别人留下伤害的,但是目送背影的人毕竟不是自己。
缪宣心烦意乱地收起算筹,将妖珠放在桌子上对老板道:“结账。”
长着兔子耳朵的老板蹦到桌子前,在拿起妖珠后笑得格外真诚:“这位客人付的太多啦,小店找不开。”
“那就都给你了。”缪宣转身走出小店,汇入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天边又传来鸟族悠长动听的鸣叫,求偶的鸟妖在空中激烈地舞蹈,不少人嬉笑颜开地望着天空,争论着那一只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