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过不去这一关。”彭光辉叹气,“可才过三年,我就确诊的得了肺癌。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几十个亿也杀不死我身体里的癌细胞。花不完,全留给金莲和陈洁?”他摇摇头,“不觉得要为她们做到那个地步。”
“那是去年冬天,我在家休养。明辉出狱来看我,说金莲和前夫还有联系,让我看着点,别让人把钱财都卷走了。我便找人暗地里去查她公司的账。”
“不是曼达,曼达她还不敢乱来。她名下有一家专做红酒进口的公司,叫深蕴。从2009年4月份开始到2015年10月份,往一个户名叫吴广盛的银行账户里打款,一共十七笔,金额从五万,到十万不等。不过11年的7月份还有9月份,这两次的转款金额特别大,每次一百万,还有就是15年10月份,最后一笔六十万。总共三百八十万,全记在其他应收款下面,没有一笔收回来过。去问会计,这个吴广盛和深蕴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想都不用想,这个吴广盛的账户,便是陈北在用。我知道金莲一直有偷偷塞钱给他,可三百八十万,未免多了点。正好这会,陈北被一桩陈年的交通肇事案牵扯进去,偷渡去了……”
司芃嗓眼一紧,打断他:“哪一桩交通肇事案?”
“11年的9月,一个深夜,一辆皮卡车冲入定安村的巷子,撞死一男一女,司机当场逃逸。四年后警方才将这名逃犯抓住,这人供出了陈北。陈龙事先得到消息,把陈北送去泰国。”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体弱的彭光辉已胸膛起伏。
司芃双眼都睁圆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桩交通肇事案。那时她已逃离三明岛,拿“司芃”的名字办了个假证,也只敢拿着它去定安村的大排档找工作。
蔡成虎的弟弟蔡成豹是个傻子。傻子一眼就看出她受过伤,总爱缠着她,说姐姐你多笑笑。事实上,他的年纪比司芃要大。
那时的司芃怎么可能喜欢傻子,她看他都不耐烦,说别打扰我上班挣钱。
傻子说,姐姐要挣钱,我就帮你卖啤酒好了。然后每个晚上都从家里偷溜出来。在大排档撑起来的塑料棚内,盯着人桌上的啤酒瓶看,只要瓶内的酒一倒完,立马递过去司芃卖的那款啤酒。人接了他就笑,人要是不接,他就死犟在那里。
客人生气,啤酒瓶都摔烂了,说哪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他也跟着人摔啤酒瓶,撒疯撒得比谁都厉害。司芃来了气,狠狠把他摔在马路中央,说别来了。
第二天晚上,他就真的没来。司芃不以为意,第三天刚去上班就听到他被撞死的消息。虽然难过,但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蔡成虎没有说错,他的傻弟弟真的是因为她而死的。还有那个无辜的女孩,只是因为和蔡成豹呆在一起,就被人恶意杀害。所以陈龙看到她被蔡成虎欺/凌,未必是真想救下她,而是发现撞错人后,特意找来的。
也怪不得她做陈龙的情/妇,陈北反对情绪那么大。蔡昆说兄弟俩气势汹汹地关着门吃个饭,砸了一桌的酒瓶和碗碟。虽谈不上为一个女人反目,但是很多事情,陈龙都不让陈北参与了。
可龙哥是否真动过想杀她的心?想起还在录音,司芃强摁下心中的波动,接着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起肇事案更引起彭光辉的关注,是因为他和金莲所想一样,以为撞死的人就是司芃。
那些年里,他只以为彭嘉卉赌气所以离家不归,只以为金莲陈洁贪财,真没想到她们能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来。再接着调查,他便偷偷拿到那起交通事故案卷的拷贝资料,一看现场实拍视频和照片就知,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知道嘉卉还活着,彭光辉更是要阻止她们去相亲。万一他们真结婚了,嘉卉又跑回来,到底谁是谁的丈夫,说不清。
哪怕到那会,彭光辉都没有报警的想法。只要他的女儿都活着,他并不在意那无辜去死的路人是否也需要天理公道。
然而患癌后卸下所有职务的他,实力今非昔比。两个女人以一致行动来藐视他的言语威权,直接把他送来疗养院。大家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之所以不直接弄死,大概也是因为好歹有点知名度,怕尸检这关过不去。”彭光辉平静地说,心如死灰的一张脸。“她们没想到,我就靠着靶向药物也能活上一年。”
司芃静静听着,看着手机屏幕里那根依着语音变化不停跳动的线,线躺平了好久才想起问:“你调查的那些资料,还在你手上吗?”
“在。淞湖庄园二楼陈洁的房间里,她睡的是一张高箱床,床下有三个抽屉,把所有抽屉都拉出来,就能看到最里面的暗格。那会我刚化疗完,没法出门,也没别的地方好藏东西,想着陈洁很少回来住,她那间房金莲也不可能让给别人住,便把东西扔进去了。”
“好,我有时间过去取。”眼前这个病人看上去倦极了。司芃想,他说的已经够多了。她保存好视频。
彭光辉静静地看着她把手机放回包里,问了点别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