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问道,“粽子,刚才那人……是日本人?!”
陆仲麟一愣,连忙解释道,“那人是日本的反战派。你知道汪先生现在兼着外交部长的位置,难免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梅九不以为然,“汪兆铭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他签署的《淞沪协定》……粽子,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
说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陆仲麟难免替他辩护两句,“那是外人误会汪先生了。形势比人强,他这都是迫不得已!”
梅九皱了皱眉,“没有什么形势比人强。至多不过是‘我生国亡,我死国存’的事!日本人已经占了东三省,接下来会做什么,你们心里难道没有数?!”
陆仲麟不愿就此事同他纠缠下去,便悄悄伸手过去,搂住梅九的肩,“知道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难得过来一次,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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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拿起那张画满了鬼画符的纸,仔细端详了半响,“这是什么?”
“我明天要做的演讲。你鬼……主意多,替我看看。”李虎独眼圆圆亮亮的凑了过来。他将要以党代表的身份,给一群进步人士做演讲,其中大多数都是远道而来投奔抗日的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机会教训一大群读书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哦。”谢远又拿起这张纸,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两三遍。
终于,他忍无可忍的将它扔到一旁,“拿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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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兴奋的接过谢远的作品,只瞄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篇讲稿的开头,就是一连串弯弯曲曲的蝌蚪文,“这是什么?!”
“Ein Gespenst geht um in Europa – das Gespenst des Kommunismus”
“什么鬼东西?!”
“德文。翻译成你们的话,就是‘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徘徊’。”
“Cao!那你直接写出来不就行了!还什么德文?!”
谢远在李虎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笨蛋!一开始不整句高深的,怎么把那帮人唬住?!”
“这个,老……我不会念啊……”
“这么短一句,死记下来就行了。过来,三爷教你。”
8
会场设在原来的一个仓库里,设备非常简陋,临时拉了一条电线,装了几个灯泡,讲台是搭在一起的一大堆木头箱子,座位则是拼凑出来的各式各样的板凳。但到场诸人的热情都很高涨,一眼望去,一片长衫眼镜,此起彼伏的在台下反着光。
李虎一身黑色中山装,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边沿那一线雪白的衬衣领子。他神采飞扬的站在台上,一脸正气,眉目英挺,就连脸上的那只眼罩,也带出了一股凛然的味道。
强自压抑了一下心中的那股自得之情,气派俨然的清了清嗓子,瞄了一眼手中的讲稿,刚要张口。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sao动,“谢将军来了!谢将军来了!”
李虎一愣,只见下边的众人都站起身,自动避闪出一条道来。
在一群军人的簇拥下,察哈尔抗日联军总司令谢远走了进来!
谢将军穿着简单的夏季军服,没带军帽。薄薄的军装穿在身上,却是玉树临风般的风采夺人。
他脸上的笑容亲切随和,一路走,一路向四周点头招呼。紧跟在他身边的,是几名满脸沧桑的军人,脸上伤痕交错,其中有一位,还少了一条胳膊!
这几人到得第一排,谢远站定,转回身来面向众人,“诸君,谢某身边的这几位,都是刚从东北过来的义勇军英雄!今天,我们来和大家一起听演讲!”
台下“哗”的一声,接着掌声便如雷鸣般的响起!
谢远转头先请那几位军人落座,方才自行拖过一张木凳,端端正正的坐下。
从台上看去,李虎见到他端然正坐、身姿笔挺,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正专注的看向台上。
他定了定神,展开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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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很顺利,从听众们那一片专注仰望的神情上来看,演讲非常的成功。
李虎拖长了声调,结束最后一句总结,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站在那里,冲着人群正中,抛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对方收到之后,嘴角便微微的翘起。
正在这时,却从台下的观众中,传出一个声音,“他是反动军阀李虎!”
却原来,这日的听众里,有一位正是当年的泼粪青年!
因为李虎这几年变化实在太大,这位进步青年犹豫了许久,适才方能确定。
此言一出,他身边顿时一片讶然。
此人所在的位置靠前,所以就连台上的李虎都听到了那句话。他猛的一愣,心一下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