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门来,刚唤了一声,“父亲。”做父亲的涕泪交错的抬头看了儿子一下,便抡起手杖砸向他,“孽子!中山先生刚刚去世,你却打扮得这么乔张做致的,而且毫无哀戚之色!混账东西啊……”
三少爷低下头,尽量表现出诚恳的悲痛之色来,“儿子知道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就立刻赶回家来慰问父亲,走得匆忙,来不及换衣服。等回去之后,儿子会给先生戴孝的。”
谢老先生听了这话,方才稍微缓和了脸色,犹自恨恨的说,“别人不知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是你老子,你瞒不过我!……你来得正好,先生过世了,我必得亲去广州奔丧!顺便……设法完成先生的遗志,筹备北伐,推翻北洋政府施行宪政……啊啊啊……先生啊……”
三少爷眼见父亲捶胸顿足的哭个不停,只得上去扶住他的胳膊,“父亲,您这么一大把年纪,长途奔波如何使得?!”
他不提也罢,此言一出,谢老先生又是大怒,“你要但凡是个成器的,自然不用我一大把年纪辛苦奔波!青年不继,子孙不继!我还不是只有拼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为国家、为民族、为先生……为了同盟会的那帮老兄弟……我谢振山便是老死沙场又如何?!”
三少爷在一旁默然不语。谢老先生几十年如一日的浩然正气,对待妻妾子女也从不假以半点辞色,到头来就教育出了三少爷这样的一个儿子,也可谓是天意弄人。
谢老先生滔滔不绝的发表他的大义言论,一直演说到头晕眼花、口干舌燥,方才停止。虽然儿子难得回来一趟,他也不挽留吃饭,只一挥手,“你去吧。回头我会派刘秘书给你交待具体事宜的。”
不管三少爷心中是否真的悲痛,他回家之后确实在西装衣袖外套上了一圈黑纱。
李虎见了,喉咙痒痒的又犯了老毛病,“哈!原来你也有给人当孝子的时候啊?!”
三少爷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懒懒的说道,“我是孝子,你就是孝媳……还不乖乖的去把孝带上?!”
李虎听了这话,跃跃欲试的刚要反驳,三少爷已经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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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死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随着三少爷也戴起了黑纱。
21
谢老先生南下之后,谢家的嫡系势力也分期分批的开拔南下,陆续汇入了国民革命军。
崔连正也接到了配合的指令,要求他时刻预备着里应外合。
他却不是很乐意遵从这道指令。
李虎倒台之后,他接收了李虎的大部分地盘人马,势力大为扩张。故而颇想关起门来过土皇帝的日子,自然不愿意流血费力的再弄来一个劳什子的新政府。
他并不敢直接回绝,只是偷偷的和北洋政府有了一点私下的接触。可惜的是,这位北洋政府的高官刚刚和他会晤完毕,一边打着饱嗝,一边便将电话拨到了谢三少爷那里。
三天之后,崔连正在他的一处小公馆遇刺。他光着屁股连中八枪,当场毙命!
一个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名叫陆仲麟的少壮派军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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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麟军姿笔挺的立在谢三少爷面前,脚跟一靠,抬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三少爷见到他这副标准的职业军人派头,就不免有点担心,只怕他应付不来那帮流氓出身的军痞。
但是非常时期,忠诚和能力之间,只能先选择忠诚。
他起身走到陆仲麟面前,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仲麟兄不必多礼,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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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对陆仲麟说,“崔连正手下的人马,有一部分原本是跟着李虎的。这人现在我手上,回头让他跟你碰个面,你好多了解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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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仰躺着,两条腿架在三少爷的肩上。十根脚趾一会儿难耐的蜷缩起来,一会儿又用力张开……
“啊…啊……你…你就不怕我跟…跟他胡说八道一通?”
三少爷俯着身,两人脸跟脸贴得很近,甚至连呼吸都交汇在了一起。
听了这话,他侧过头,正好含住李虎的耳朵,“你舍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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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和陆仲麟的会面,选在了海员俱乐部,由谢三少爷做东。
三人正在交谈的时候,有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过来给陆仲麟打招呼,“表哥。”
陆仲麟抬头一看,很是高兴,“学则,你怎么在这里?”
却原来这青年名叫宋学则,是陆仲麟的表弟。他现就读于国立北京大学,乃是一名热血的爱国青年。
陆宋两家都在天津,两人已有很久未见。此刻撞见了,都是意外惊喜。宋学则一边亲亲热热的和表兄说着话,一边却瞟向李虎。
‘这个人怎么这样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