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配你叫她个姐姐,我呸。”一边说,一边过来要拉小铃,让她滚蛋。
淑芬和秋芝听见曲太太的声音,赶紧从西套间里出来。
淑芬忙向曲太太介绍道:“娘,这不是别人,是我娘家妹子秋芝,我跟你说过的,她爹娘前些日子都没了,我是吃着她娘的nai长大的,她就和我亲妹子一样,这是她的闺女小铃,是我叫大康叫她姐姐的。”
曲太太绷着脸说道:“谁让叫的也不成,我的宝贝孙子怎么能随便叫一个叫花子姐姐呢?再说了,她又不是你亲妹子,你已经让你娘养活她一个妹子了,难道还要再养活她们娘俩?”
秋芝一听,连忙拉着小铃就要走,淑芬赶紧拦住她,对曲太太央求道:“娘,您老行行好吧,你看这天气眼见得就要冷了,她们娘俩要是继续在外面流浪,不被饿死也得被冻死。”
曲太太看了秋芝一眼,问道:“看你长得也怪俊俏,不像是个当叫花子的样貌,你家男人呢?”秋芝一听,流下泪来,很干脆地说道:“死了。”
淑芬刚才还没来得及问秋芝为什么落到如此地步,一听秋芝这么说,真以为石虎死了,就问小铃你爹是咋死的?小铃已经五六岁了,口齿伶俐,她不会撒谎,就说道:“我爹他没死,他和石榴红姨姨生了一个大胖弟弟,让我娘伺候他们,伺候不好,还老是打我娘,姨姨还拿针扎弟弟的小脚丫子,跟我爹说是我娘扎的,我爹就把我娘往死里打,还拿脚踹我肚子,我娘就带着我从家里跑出来了,我们身上没有钱,就沿街要饭。”
淑芬听了小铃的话,心里一阵悲哀,石虎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一点也不顾念当初秋芝不顾一切跟着他私奔的情分,把秋芝往死路上逼。
曲太太听了小铃子的话,也生出了恻隐之心,从前曲老六跟萧菊花明里暗里的来往,也让她背地里流了不少的眼泪,一看秋芝的命运还不如她呢,刚才攒在心里的气就消了一半。但家里毕竟有十四五张嘴要吃饭,再留下这娘俩,只怕一家人的生计就更加艰难了,想来想去,曲太太犹豫不决,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淑芬见婆婆还是不肯收留秋芝母女,就“噗通”一声给她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哀求婆婆说:“娘,媳妇给你跪下了,留下秋芝她们娘俩个吧,以后媳妇给你当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
秋芝和小铃也赶紧给曲太太跪下了,秋芝说:“老太太,我不会白吃你家的饭,你看我没裹脚,地里的活、家里的活我都能干,从前在娘家那会儿,我们村里娶媳妇、嫁闺女都是找我绣枕套、绣门帘,我还会织花边,用麦秸草编篮子,拿到集上去卖,都能赚钱,老太太,求你收留我们吧,我们娘俩要是能活下来,一辈子都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小铃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给曲太太磕头,大嫂子也是个心慈之人,只是这些年见家里日子不景气,担心淑芬胡乱收留人,才给她告的状,如今见秋芝母女着实可怜,又帮助淑芬劝婆婆收留她们。
曲太太叹息了一会儿,就对淑芬说道:“先留下她们吧,给她们吃顿饱饭,看她娘俩瘦得皮包骨头,要是再这么流荡下去,要不了几个月都饿死了。以后怎么办,我还得和你爹商量了再说。”
淑芬连忙对着婆婆千恩万谢,曲太太也不理她,领着大儿媳回中院去了,淑芬忙拉起秋芝母女俩个,到厨房给她们下了满满两大碗炸酱面,秋芝和小铃吃得满头大汗。
淑芬从箱底儿找出一匹母亲当年给她陪嫁的红缎子,打算让秋芝做成门帘,再绣上鲤鱼荷花的图案,又找出一匹红布,准备让秋芝裁成枕套,绣上鸳鸯戏水的图案。
秋芝为了能给小铃找个安身之地,没白没黑地刺绣,没出半个月,一条门帘和一对枕套就绣好了,先拿给淑芬的公婆看了,淑芬公婆见到秋芝的手工活,果然新巧又Jing致,比村里那些小姑娘、小媳妇都绣的好,就知道秋芝是个心灵手巧、能干的女人,就答应她们娘俩留下来了。
这一天,淑芬和秋芝到东庄镇去出售她们的手工活。走到镇上的大戏台前,秋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戏台子,眼泪慢慢地涌出了眼眶。时隔八年,她和淑芬再次站在这里,当年的锣鼓和京胡声犹在耳边响起,戏台上生龙活虎的武松犹在眼前跳动,而她却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弃妇,短短的八年,发生了多少事情啊,当年那个为了给她打抱不平,不惜得罪刁老大的石虎,令情窦初开的秋芝钦慕不已,甚至不顾廉耻地委身于他,抛弃了父母和弟妹,跟着他浪迹天涯。如今却被他拳打脚踢,逼出了家门。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她还可以回到八年前,她刚刚十六岁的那一天,在戏台下面,开开心心地看戏,看完戏和淑芬手挽着手回家去,母亲做好了饭,正在大门口张望,等她回去吃饭,一家人围坐在那张破旧的饭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贫穷的小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的她曾经埋怨过家庭的贫困,埋怨过弟妹太多又不懂事,埋怨过父母不肯替她着想,一味地让她替他们拉套……可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成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