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忽然叫起殿下来?”
上官婉儿并没有回答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年科考将至,因崔大人的关系,来殿下这里走捷径的人不会少,殿下还是不要与这些扯上关系的好。”
“我本来也无心掺和这些,婉儿你大可放心。”也许是自幼如履薄冰的日子,婉儿有时在我看来有些过分谨慎。
“月儿你切记,天皇天后不在的这些日子,谨言慎行,也许你无心之举,在旁人眼里看来便别有深意。”婉儿放下手中书卷,严肃起来。
“我会留心,你也不要过紧张,如今父皇母后身在洛阳,长安的事,有二哥在。”我握住婉儿的手,要她宽心。
“天后走了,天后的眼睛却留在长安的每一个角落。”上官婉儿叹息一声,紧紧握住我的手,“月儿,太子殿下和天后正闹得水火不容的时候,突然留太子监国,不觉得奇怪吗?”
“父皇身体恶化的厉害,长安的气候不比洛阳,也没有洛阳清净,父皇去养病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况……”我顿了顿,“父皇久病缠身,起初将大权交于母后,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父皇自己也后悔,母后不同于其他女人,父皇移往洛阳养病,怕是有意给二哥创造机会。”
“月儿此言倒有可能,但天后如此轻易的把军国大事交付于太子……。月儿,如今多做多错,你恪守本份就好。”婉儿安顿到。
我叹息一声,“我只想和你这样安安稳稳的。”
事情似乎并没有如婉儿所说的那样复杂,之后的四年之中,世界似乎将我和她遗忘了,四年中父皇母后只是为数不多的回过几次长安,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双目几乎失明,母后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我想,他们之间是有过爱情的吧。
那日之后,我搬回王府,等了数月之后,将她悄悄接来,之后的日子,是我们之间最为平静美好的一段时光。
“这寒冬腊月,还有早朝,真是要命。”我散朝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抱怨着跑进屋中,婉儿正坐在炉火旁,炉上烫着一壶松醪酒。
见我回来,婉儿合上手中书本放在一旁,上前来握住我的手,笑盈盈道:“朝中年近六旬的老臣们都没什么怨言,殿下年纪轻轻的每天倒是满腹牢sao。”
“我家中有美人美酒,哪是他们可比?”我俩一同坐在火炉边,婉儿为我倒了一杯热酒驱寒,白了我一眼道:“油嘴滑舌。”
外面的天Yin沉沉的,似乎要下雪。本打算带婉儿到长乐坊的一家酒肆见识一下,听闻新来的胡姬色艺双绝,一曲琵琶名动长安。可惜天公不作美,我正烦闷于此,见家中仆人带了炭火进来给炉中加炭,身后的婢女端了一大盘生rou来。
“今日天寒,婉儿准备了鹅rou,烤作鹅炙可合殿下胃口?”婉儿从婢女手中接过生rou,一片片夹起放在架上。
来这儿之后才知古人吃东西丝毫不比我们落后,生鱼片烤rou什么的,原来不过是老祖宗们玩腻了的吃法,我们这些后辈被外国人换了个叫法的东西唬的一愣一愣。
“当然合。”我应道。我和婉儿整日无事,便只能下些功夫在吃喝玩乐上,只是不同于我过去的做法,吃喝玩乐到了婉儿这里,风雅却不失趣味。
外面不一会便下起雪来,我和婉儿便在屋中烤rou饮酒,这四年来婉儿读过的书,怕是可以堆满一间屋子,她边吃边为我讲些志怪小说中的奇事,我听得有味。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崔璧斐也是大气的女子,婉儿入府四年,她从未有一丝怨言,也不曾为难过婉儿。我许诺她五年之内还她自由之身,至今未有机会实现,她也未曾怨怪过我一句。这个时代,我所遇见的女子,个个都让我惊诧不已,这才是盛世的气度。
但这一切,终于在有一天截然而止。
太子被废,是每个人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几年二哥和母后之间越来越水火不容,这一切的争锋终于在这一天决出高下,二哥被贬为庶人,沦为囚徒,幽禁于深宫。昔日在二哥手下风生水起的重臣,也一个个被贬官流放。有人揭发二哥有谋反之意,母后派人前去搜查,找到数百具铠甲。
“你说,是二哥真心要造反?还是母后有意诬陷?”这一夜,我和婉儿都无眠。
“这已经不重要了。”婉儿轻声叹息。
“我们之后会怎么样?”现在人人自危,若母后有意,牵连到我也易如反掌,那么便少了一块心病,无需在为我是女儿身而遮掩。
“生,婉儿陪殿下。死,婉儿陪殿下。”上官婉儿一字一顿。
我们二人就这样相拥无眠直至天明,等在我们面前,不是生死,而是将近无休无止三十年的猜疑和争斗……
太子被废的四天之后,我们等来了命运对我们的安排。三哥李显理所当然的被立为太子,回长安监国。之后便是我,被诏令赶往洛阳。母后并没有忘记婉儿,婉儿被封为才人,诏令即刻赶赴洛阳。如今父皇病入膏肓,才人自然不是父皇的才人,不过代表着一个品阶,一个区别于宫女的身份。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