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自己也一样。
裴伯易险胜了这场豪赌,但他知道,其实他输得一败涂地。
之前裴伯易一直没搞明白冉殊到底想要什么,但在见到凌风书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血色浪漫。
自于浓烈的铁锈腥气诞生起,他便无可避免地选择去追寻本源残留下的味道。就像遭受过创伤的人在加害时会比他人更加狠绝,他躲避的方式与此如出一辙。
裴伯易倏地睁开双眼:就快了,冉殊这样的偏激型人格越是获得满足,凌风书这样的温和型人格就会离“窗口”越来越远。
他将食指立在眼前而后缓慢拉远:假设身体的实际掌控权是一个众多聚光灯汇聚在一起的窗口,倘若长时间地离开光柱中央,他便会慢慢地眷恋上距离划分给他的安全感。
“到时还会有谁来替你掩藏呢?”
但要想对付这个难缠的对手,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裴伯易交叠起腿攥紧手:他至今没有办法找到最合他胃口的“配角”。
与凌风书不同,冉殊大胆且追求完美,他总会刻意去设置好背景舞台,让手中的玩偶按照Jing心编排上演一幕幕纷呈好戏。
面对这样一位熟稔的旁观者,如果剧本和配角都不够Jing彩,就不能够让他为之一振。
想要让他失控,就得束之高阁再一个猛子全数砸下,现在万事俱备,但还缺了点什么。
除非……想到这,裴伯易狼狈地在牧场的草堆上打了个喷嚏。
他跑到了一个没有监控和信号的地方,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起码还能再待上个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他就该挪窝了。
……
“顶替我,帮助我脱罪?”
冉殊离开转椅走向窗前:“当你信誓旦旦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这与心中的预期不同,但完全不妨碍他的兴致被挑了起来。有时候换一种方式将主演放上舞台,说不定高chao时跳出的舞会更加华丽美妙。
他承认凌风书的做法卑鄙,但胜在行之有效。冉殊摸了摸心口:现在,你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消失后,其主不打招呼就擅自闯入。
尚尚从不会不经过他同意就擅自闯进来,况且他应该在密室里和道具“玩得正欢”,冉殊疑惑了,他的疗养院已经关门很久了,他倒想知道现在还有哪位患者会主动上门找他。
“原来是你,这真是份意外大礼。”
“先别急着走,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谢幕收尾了。”
……
地点被选定为观光塔的最顶层。这是本市最高的建筑,在这里见面,他们二人谁也别想跑。
裴伯易压低帽檐按下电梯上行键。红色的数字陡然攀升,他的内心却无甚起伏。
他在躲避追捕的过程中故意向警方遗留了一个关键证据,现在他只要尽力拖延时间别让冉殊跑了就好。
上到顶层,隔着圆形回廊,他没有见到冉殊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松郁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真是见鬼了,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冉殊搭上了他的肩膀:“原谅他吧,他并不知道我们是一个身体的不同人格。”
裴伯易这才想起来,在冉殊的信息栏里凌风书一直是他对外宣称的神秘故友。他忘记告诉简松郁其实凌风书和冉殊是一个人。
“为了帮助你了解到凌风书的更多情报,他也是煞费苦心。但这也正好方便了我。”他将人与尖刀一并甩给他,“你的追逐戏码我正好看腻了,还是这个最适合我。”
“生杀予夺你可以自行选择,可他活着,会让你获得牢狱与期限未知的陪伴;而我活着,你才能有机会自证清白。”
“况且,你猜以你的能力到底能不能以一敌多呢?”
裴伯易弯下腰捡起刀,他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其实结局没有任何区别,他哪一种都不会选。
握住刀柄擦亮利刃,冉殊的身影赫然倒映在上,他抬眼描摹着他颈处的动脉,同时也瞥见了他嘴角未隐去的微笑。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最满意的那个“配角”。虽然冉殊罗里吧嗦说的一大通成功拖了点时间,但裴知易那路人要先去搜证点再赶过来,时间还没那么快。
那我是不是稍微利用一下他也没有关系?
……
简松郁傻傻地笃定裴伯易不会下手,却不料对方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不是吧?他要对我干什么?他怎么下得去手?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觉得自己的下腹一痛,还真像被刀贯穿了那样,如chao水般袭来的疼痛裹挟着失落的呐喊,他却睁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倘若他的内心现在能够被看见,那他必定能窥见心死后的一地落灰。
裴伯易顺势接住他瘫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