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夹击。
宁河一直表现得从容镇定,听了艾星的话却立即露出惊慌的表情。
艾星自从那次被FBI带走以后几乎就没有再游过泳——有些心理伤害是难以愈合的,根植在人意识深处,不会轻易化解。
就算艾星不再怕水了,闲暇时也许能去温泉或是露天泳池里随意划拉几下,但要让他横渡这片接近3500英尺(约合1000米)的湖面,宁河不敢去想。
艾星从车里找出两只绑在手臂上的浮水袖,这原本是和救生衣一起要放在快艇上的,但救生衣被拿上了快艇,浮水袖他们都觉得没什么用处,所以留在了车里。艾星非常强势地把那两个充气的环状物缠上宁河的双臂,宁河与他挣扎推挡,想把浮水袖让给艾星。
有些话几乎已滑到宁河嘴边,他很想告诉艾星,生死都要与他在一起。
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任性或拖延只会降低求生的几率,更大可能是害死另一个人。
宁河最终不敌艾星,被捆上两只浮水袖,又被艾星拖到湖边。他对艾星小腿处的烧伤还一无所知,下水前他问艾星,“你真的可以吗?”
艾星脱掉了外套和T恤,揉了一下宁河的头,“只要二三十分钟,我们就能游到对岸。”
——宁河的问题他只能绕开回避,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对于曾经的高中生艾星而言,横渡一次湖泊轻而易举。但如今的他已有六七年没有长距离地游泳训练,肌rou记忆固然不会让他溺水,可是长时间的心理压力会带来什么影响,艾星自己也不敢说。
宁河是识水性的,如果不考虑一周前做过手术的患处,他在健康状态下游泳30分钟,不会有太大问题。
下水后的前一段,宁河非常紧张。湖水的温度比他想象得更低,凶猛的火势在林间逐渐肆虐,给人一种无处逃生的错觉。他尤其担心艾星,很怕他出现意外而自己无法施救,但是艾星的镇定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艾星戴着的运动腕表有防水功能,这种情势下能够知晓时间和距离,会让人更有希望。
游过十分钟时,艾星对他说,“很快了,我们已经游了三分之一或者更多。”
其实他们的身体都有各有不适,且疼痛的程度在逐渐加深,但两个人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宁河毕竟不如艾星强壮,也从来没有过这样长距离的横渡经历,加之伤患处的轻微撕裂,到了最后小半程,他已经游得非常费力。
艾星托着他向前,尽管宁河的身体变得虚弱,意识却保持得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拖累艾星,就算游不动了开始下沉,也不能挣扎,更不能把艾星拖进水里。
而艾星的情况其实比他更糟。在他们已经看到隐隐绰绰的水岸边缘时,艾星被烧伤的腿部因为肌rou的痉挛抽搐,几乎到了难以为继地程度。
湖岸周围建有一圈堤坝,高于水面约一米。风中传来消防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开血色天光。
艾星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宁河托举上岸。前两次都未能成功,因为宁河总想要同时拉住他的手,带他一起往上,就在艾星第三次尝试时,岸边冲来一道身影,伸手拉住了宁河。
宁河惊恐地叫着艾星,不肯被单独救出,但身后那股支撑他的力量正在消退。宁河在上岸的瞬间回过头,艾星注视着他,一面脱力地滑进湖水深处。
水波翻涌倾覆,盖过艾星渐沉的身体,也湮灭了宁河的声音。
艾星曾经无数次地听过宁河叫自己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悲痛欲绝。
躯体上极度的倦怠,与一段深远梦境渗透重合,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声响,让人堕落而不堪自救。艾星身不由己,被记忆中的幻象裹挟其中,渐渐越陷越深。
梦里浮现出很多荣光与辉煌,都属于一去不返的青春。艾星一再地与年少时的自己相遇,内心受到某种召唤,循着潜意识的指引,执意地去往一处。
他翻越礁石,赤脚踩上沙滩,见到一轮巨大圆月连同迷雾笼罩于深海之上。
海波层层涌近,随之而来的是一只银发白肤的人鱼。
歌声与月色交织,摄魂夺魄一般吸引住艾星,他循声走近人鱼。
人鱼倚靠礁石,yin唱了很久,艾星忍不住伸手触及他,尝试挽留。
歌声戛然而止,人鱼仰头看他,向他轻声发问,“即使我会变成泡沫,你也要带我离开吗?”
少年艾星思虑片刻,最后冲他笑道,“别怕,我会游泳,我来陪你吧。”
经过了仿佛亿万年的冲刷与等待,他终于牵住了那只冰凉柔软的手。
艾星醒来时躺在急救车里。车厢内空间有限,然而宁河还是执拗地趴跪在他身边。
他们看着对方,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没有来得强烈,两个人的心里反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笼罩。
宁河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一点,说,“如果你没有救起来,我也准备跳下去的。”
艾星抬起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