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短暂相处的时间里,神煚都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人。康闵陶忽然觉得自己无用,就是到了今天,依然是被动挨打。
离开之前,她留下那句话,就是不希望把话说死,希望彼此还有回头的余地。只是,那话里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康闵陶仍然不是那个主动出击的人,她还是在等着神煚回头,这和之前的事不是如出一辙吗?
尽管这样,康闵陶还是在洵都城北的庄院里等着,潜意识里,她以为对方还会回来。就算情况依旧很不妙,她依旧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等着。
康闵陶默默在心中立下誓言,她会在这儿等着神煚,但要是神煚离开洵都,她决不会追着到神都去。她已经想好了,只要神煚毅然决然回了神都,她也就此放下。
彼此放下,永不相见。
反之,如果神煚回来并且收回那些伤人心的话,她就跟着神煚回神都。她一个人去,不会带上整个家族。如果到了神都以后,神煚再次动摇,康闵陶将不会活着回洵都。这反反复复的事,总要有个结果。
在那堪称煎熬的几个时辰里,康闵陶把这些都想好了,然后,她才觉得腹内空空,饥肠辘辘,饿得不行。
“小鸢,小鹊,厨房还有剩饭吗?”
小鸢、小鹊二人听了,知道主子好了,一齐过来道:“怎么能让大小姐吃剩饭呢?饭菜早就预备下了,这就端上来。”
当饭菜摆好的时候,有人来报,说主上到了,正在门外等候。这是康闵陶的吩咐,神煚得向她低头才行,她的家门,绝不随意打开。
“请主上稍候,”康闵陶脾气上来了,她此刻已是胜券在握,“我待会就去迎接”。
家丁便向神煚通禀,神煚自知有错,只好在外边等着,她有心里准备,就是晒晒太阳也无妨。
穆采儿见康闵陶摆架子,气得不行,正欲发作,又正好见了神煚的神态,也只得默不作声。余下的人,又有哪个敢多嘴。
这几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故事。
康闵陶动了动筷子,看着一桌子菜,都是她喜欢的,此刻却下不了筷子。不是没胃口,而是有心事。
让神煚那么等着,真的好吗?万一她又动摇了,转身离去,那可怎么办?真到了那种时候,只怕难以收场吧。
思来想去,双脚已经先做了决定,率先站了起来。康闵陶轻轻叹了口气,主动权这种东西,太玄妙了。
“小鸢,请主上到客厅用茶。”
“是,大小姐。”
小鸢看了一眼没动过的饭菜,给小鹊使了个眼色,随即满眼忧虑地退了出去。
神煚到了大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坠下几寸,这下子进了门,总比在外边好。她思量着,总是自己不对,待会儿要好好向康闵陶赔礼道歉,现在受些怠慢,就是让康闵陶出气了。
康闵陶这边也是纠结,她有意怠慢神煚,自己却高兴得连饭也吃不下,又不甘心早早出来,所以三步放作两步,一步一步挪动着,总算到了院子里。
已经看到神煚了,从这个角度,神煚没法看见康闵陶,所以正好偷窥。康闵陶看着神煚焦虑的模样,一下子心软了。
“主上,”本来想要强硬点,结果说出来的话又没有力度,康闵陶暗自气恼,大步走进客厅。
见到康闵陶,神煚立刻站起来,神情激动,动作克制,她欲言又止,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看康闵陶,“陶陶,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虽然很想说不,康闵陶还是屏退了下人,甚至把门也关上了。客厅里只剩下二人,光线暗了。
“陶陶,”
正当康闵陶酝酿着要说什么时,神煚已经扑了过来,不由分说,将她紧紧抱住。
“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这算是道歉了吗?康闵陶心里嘀咕着,嘴上却嚷着:“热,松开。”
神煚意思到自己的莽撞,她赶紧松开,二人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
“原谅我吧。”
神煚满怀歉意地看着康闵陶,就像个犯错的孩子再恳求大人的原谅。身为神尊,这大概是最低的姿态了。
康闵陶只觉得好笑,她强忍住,还是笑了出来,弄得神煚满脸诧异。
“原谅你了。”
这次,是康闵陶大方地抱着神煚,“不过有一条,你记住,再说早上那种话,咱们就用不着见面了。”
神煚满口答应,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九了,她不需要对眼前人强调这个时间的意义。
二人重归于好的速度,出人意料。
下午的时光,是无比愉快的,甚至用不着言语表达。太开心了,时间也就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晚饭过后,康闵陶带着神煚爬上了山,那是一座石头山,在庄院北边,不高,山顶是块小平地,看样子常有人登顶游玩。
侍女们铺下席子,摆上几案、果品,护卫们在山下守着,并不许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