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杜拜弗扬了扬浓眉,坐在长桌的右侧看着对面的官员,不冷不热地问道:“莫努哈大人,那是近在眼前的红海,不是远离底比斯花上一个月都走不到的地中海。战场离底比斯这么近,你把阿努比斯的人都调开了,只要红海港有一个港口失手了,赫巴联军便能长驱直入,夜以继日的赶路只需要十三天就能到达底比斯。到时候兵临城外,你让第二军团拿什么挡住他们?!”
“第二军团有二十万人,总能抵挡赫巴联军一阵子。”莫努哈不服气的反问,声音拔高了几个度,长年养尊处优的白胖脸庞随之涨红。
瞅了一眼长桌正前方空掉的位子,那是法老王的座位,此时这位女王正反背双手在桌后来回慢慢地踱步,并未因为两人的争论发表任何评论。
“霍克提莫斯手上的二十万人,有一半分布在上下游的城市,你难道不知道?”第二军团的任务是保护尼罗河上下游的城市安全,平时都分散在几十个城市中,由每个城市的统帅单独调遣,只有在重大战事时才会集中起来。
自从图萨西塔登上王位后,就没有发生过能令第二军团全部汇集的战事。就连这次支援克蒙特攻打利比亚,也只调用了一小部分的军力。
霍克提莫斯手中的二十万人,压根就没有真正地汇集在一起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里面的原因,只是无人敢戳破这层横亘在法老与霍克提莫斯两人间的微妙无比的关系。
恐怕只有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连图萨西塔都敢顶撞的杜拜弗,才会因为一时管不住嘴冒出几句避忌的话。
“杜拜弗将军,你的意思是前线就让另三支军团去,我们埃及最Jing锐的军队反而不能上阵杀敌?”
“我什么时候说阿努比斯的战士不上阵,我是说不能让三十万全去红海港!莫努哈,你耳朵坏了,难道连脑子也有问题?”
“杜拜弗,你----”
“行了,吵什么,说正事。”一个声音冷冷打断了两人不断上升的火药味,来自紧挨着王座左手的首位,那里坐着埃及新任的大宰相乌纳斯。
一脸的烦躁,英俊的脸庞几天里消瘦了不少,眉宇间少了玩世不恭的戏谑,多了锐利Jing明的深沉。“眼下的形势,赫巴联军的数量并不比我们多,不管他们想拼人数,还是打实战,我们不可能输给这些蠢货。不过杜拜弗说的有道理,底比斯必须由阿努比斯军团来把守。一来第二军团的人手不够,二来实力也的确不如阿努比斯的人。”
长桌旁几个官员同意着点头附和,莫努哈气得瞪了他们一圈,一扭头干脆不说话了。
“杜拜弗,依你看应该留下多少人守卫底比斯最合适?”提问的仍是乌纳斯,图萨西塔在他说话间从他身边经过,步履轻缓地径直朝着室内的小喷泉走去。
“十万人。”
冲着这年轻女王挺拔修长的背影看去,一道简单Jing致的金色头环压着一头如瀑长发,风中纷扬的漆黑发丝,走动间摇曳着阳光的细碎,时隐时现。乌纳斯收回目光,看着桌边的众人,思量着杜拜弗给出的答案。
“派出二十万阿努比斯的战士去红海港,配合其他三个军团的人,足够对付赫巴联军那些狂徒。”
“问题是另三个军团各有使命,能调集的人手实在有限。”刚才其他人吵嚷着要如何分配第二军团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克提莫斯并未出声,现在终于开口了。“马里埃的人在叙利亚和西奈,克蒙特的人在利比亚,他们能动的人手并不充裕。”
客观现实的分析,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霍克提莫斯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带来的强烈不安之中。
大厅陷入一种有些凝固的状态,每个人都沉默着,为了各自心中所想,也为了从会议开始就异常少语与漠然的年轻女王,她今天长久的沉默,着实让在座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难道也对眼前两国联手侵略的处境感到茫然了吗?
一个王者的无措,就是一个国家覆灭的第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乌纳斯起身,望着驻立在池边的那袭白色背影,眉头微蹙着颔首。“王,您看军队的调配……”
经由兽形出水口流出的潺潺细流,涟漪间激起的小水珠,翻转闪耀在那层金色瞳膜深处,点缀着星点阳光,疏淡。正如她缓缓转身朝他们投来的目光,淡漠,疏离,有丝凛冽的意味。
“全力以赴。”
气氛逐渐凝固的空间里响起图萨西塔冷静沉稳的声音,像股寒风灌进闷热的罐子,一下子激醒了这些人有些混沌的思维,所有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水池边他们的女王身上。“底比斯只留五万阿努比斯的人,四支军队尽可能调集最多的人手去红海,如果不能把赫巴联军挡在红海港以外,我们留那么多军队在底比斯有什么用?”
随着她迈动的步伐,那稍显凌厉的话音再次响起。“他们既然倾巢而动,我们就全军压上红海。赫梯和巴比lun赌我不敢抽走放在利比亚、叙利亚和西奈的军队,我就让他们失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