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外出。
拓跋言几乎急疯了,她当日见了肖充仪姐妹之事,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坤宁宫,谁知一觉醒来,有福竟被指给了安氏的哥哥!
那个安达海的品行,拓跋言亦有所耳闻,老大个人高不成低不就,整日流连秦楼楚馆,仗着是皇帝小舅子做下许多混账事情,是纨绔子中的纨绔子。
这样一个坏坯子,哪里配的上她的有福!
自祖父死于异族刀下,拓跋言又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与不甘,强吞下去的滔天怒火让她腹内绞痛。
拓跋言苍白的脸色吓坏了画戟,她奉上茶盏:“娘娘切勿如此动气,身子要紧……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
拓跋将军摆摆手,狠狠咬破舌尖,满口血腥让她渐渐冷静,脑中分析。
去求燕彻?没用的,毕竟始作俑者就是他。
去求拓跋晋?更不可能,这位贪婪的丞相大人眼中只有利益,早就没了任何父女情分。
眼下……只能靠自己。
拓跋言捉住画戟手腕,与她对视:“帮我做一件事。”
画戟跪下:“娘娘请吩咐。”
拓跋言直言问她:“你怕不怕死?”
画戟愕然抬头,片刻后,这个面上仍带稚气的少女突然笑了,恳切道:“奴婢是娘娘一手提拔,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愿为娘娘效死。”
拓跋言又问:“你怕不怕诛九族?”
画戟平静道:“自继夫人将杨采儿送入宫中,杨采儿就不再有亲人;自娘娘赐名画戟,世间也再无杨采儿。”
还有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若真有株连满门之祸,便让他们给自己陪葬好了。
拓跋言拍拍画戟的肩膀,这丫头每日跟着自己打熬身体,已经练就了足够强健的体魄,她温言道:“以后叫我将军,不要再称娘娘。”
画戟深深拜倒:“大将军在上,受画戟一拜!”
存清宫殿内,燕有福歪在榻上,望着烛光出神,面上略显怔忪,不知在想些什么。点翠见烛光渐黯,便用银剪挑烛芯,火光映在帝姬双眸中,随着点翠动作闪动。
点翠剪去烧焦烛芯,转头看主子一脸茫然,不觉心中酸楚,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燕有福回过神,将手中丝帕丢给点翠:“好好的,哭什么。”
点翠攥着那一方帕子,哽咽道:“奴婢伺候帝姬这些年,从未见帝姬如此消沉。”
燕有福微微笑了,她冲点翠勾手,点翠自幼跟随帝姬,对主子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放下剪刀顺从伏在她膝上。
燕有福抚着点翠柔顺的长发,轻声说:“是本宫不好,让你挂心。”
点翠声音闷闷的:“奴婢不敢,只是……就非得是拓跋将军么?”
燕有福长叹一声,她目光深邃,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极遥远的地方:“是呀,我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可惜……”
点翠自然听不懂燕有福的真正意思,只当帝姬对拓跋将军一往情深,她抬起头,眼里水光闪烁,不忿道:“帝姬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只恨她有眼无珠。”
燕有福笑了,她道:“不说这些,底下人准备的如何了?”
点翠心领神会:“帝姬放心,一切都好。”
燕有福牵住她的手,道:“点翠呀,你的眼光一直只放在禁宫内,岂知天下之大,何愁无处安身。等一切风平浪静,咱们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绘声绘色讲述着广阔天地间的风光,点翠心驰神往,不觉渐渐痴了。
主仆二人兴致勃勃聊到深夜,点翠服侍帝姬就寝,熄灯后她坐在床脚,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梦中不知见到了西北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是江南的连绵烟雨,嘴角始终噙着微笑。
燕有福自己却辗转反侧,好容易有了些睡意,却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只当是点翠,懒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床帐撩起,来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寅时三刻。”
竟是拓跋言!
燕有福被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还好硬生生憋了回去,惊疑不定望着她。
拓跋言恳切道:“有福,那个安达海不是良人。”
燕有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赌气道:“我知道,那又能如何?天子赐婚,我岂敢违背圣意?”
拓跋言沉默片刻,问道:“你不想嫁他,是么?”
燕有福道:“这是本宫的事情,与你无关。”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倒生出一丝甜意与期待,莫非……
谁知道拓跋言给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那就好,你别怕。”
然后转身就走了!
燕有福慌忙扯开帷帐,只见拓跋言像只灵活的狸猫,无声无息翻出窗子,关窗前还冲她笑了笑。
燕有福:“……”笑你妹啊!
点翠睡眼朦胧:“帝姬可是要起夜?”
燕有福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