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娘娘多穿件衣裳,天气到底凉下来了。”说着便回头吩咐小丫头,张罗着给傅珺添衣。
收拾妥当出得门来,天气倒是晴好,阳光搭在车窗上,像是蒙了一层薄金绡,映得车厢里也灿亮起来。
孟渊握了傅珺的手,只觉掌中似握了枚玉,一派温凉。
“冷么?”他问,垂了眼眸细细地看她。
他穿着墨青直裰,襟畔云纹霭然,飘飘渺渺,融进他的眼睛里,那眼神便也云絮般温柔漫涌,一直涌到她的脸上。
傅珺便摇了摇头,语声轻柔:“我不冷,你赶过来累不累?”
孟渊最近事情极多,既忙着交接公务,还要参与审理傅庄一案,又要去工部拿堪舆图纸、水文土地资料等等,面圣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与刘筠的关系倒是空前地好。
今天因了要陪傅珺去安宁伯府走一遭,他便提前回来了,这一路许是走得急,额上便有些薄汗,上了车亦未干。
见傅珺眼波冽冽,干净清亮如秋水一般,凝过来时蕴满关切,孟渊心里便有些甜,笑着轻举掌中柔荑,放在唇边逐根啄过,语声微有些含混地道:“累得很,晚上你要好生补偿。”
他的眼神是澈然的干净,那欢喜也来得纯粹,毫不遮掩。
☆、第750章
望着眼前那张冰雪般俊美泠然的容颜,傅珺心底里又有些酸软起来,想着,便是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不世名将,终是因已之故再不得站上沙场,也或许一生壮志难酬,她的眼角便又shi了,忙提起帕子按了按。
孟渊见了便有些慌神,接过帕子替她拭泪,低柔轻语:“怎么好好的又哭了?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傅珺不欲他担心,摇了摇头笑说无事,心下却也觉出几分怪异。
她最近尤其爱哭,些许小事也能牵扯得心底酸痛,动不动就要shi了眼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车子便在此时停了,原来已经到了安宁伯府。
这座府邸位于崇武坊清水巷,从前门到后门整整占据了大半条巷子,虽不及原先的平南侯府华丽,朴拙气息却胜之。
勇毅郡主与逍遥伯双双驾到,自是需得开启正门相迎的,门内立着傅玠与其妻毛氏,二人皆着素色衣衫,一青一蓝、简致干净,越衬出这宅院的古朴与宁谧。
近日正逢一年一度的秋祭,太常寺忙得很,傅庚便也没在家中,这也是傅珺特意挑的日子,就是想趁傅庚不在的时候来一趟。
她手头还有余事未了,今日来此却并非纯粹的探望侯夫人。且,傅庚也有别的事要做,这也是他们约好了的。
“祖母一早便知道娘娘与伯爷要来,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傅玠上前延了傅珺二人入府,面上含着些客套的笑意,言谈举止皆比以往沉稳了许多。
未称四妹妹而是以娘娘敬称,仅从这一件事上便可知,傅玠至少是个头脑清醒的。
相较于他的从容,毛氏的笑容便有些勉强了,细长的眉微微蹙起,杏眸里掩着一缕轻愁:“祖母最近病得重,大夫说需得静养着。”说着向傅珺睇了一眼,眸中飞快地划过些许幽怨:“因怕祖母担心,母亲便将五十年不得入京之事瞒了下来。终究这事儿关乎傅氏宗族气运,母亲说做晚辈的不能这么不懂事,因此过会子见了祖母,还请娘娘莫要提及此事。”
傅珺浅浅一笑,未曾言声。
五十年不得入京,这已经是极轻的处置了。傅庄所犯乃谋逆大罪,按律需得诛连九族,刘筠这是不欲伤及傅庚,这才轻轻放过,尤其是二房,到底还是留住了傅玠身上的秀才功名,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崔氏却仍不满足,这是借了儿媳的口怨怪傅珺没进宫求情。傅珺却知道,若非自己在三尸案与南山会案件里立下首功,又连夜进宫觐献宝藏,傅庭不会只被遣回老家,平南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更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
“好好地说这些作甚。”傅玠微有些作色,眼尾微张,冷冷地看了毛氏一眼,复又向傅珺道:“娘娘切莫怪罪,拙荆也是一片孝心。”言罢歉然一笑
傅珺浅笑不语,只抬袖拂了拂裙摆,行止间从容如旧。孟渊长腿微顿,身上气息未动,冰眸中却是一派森寒,淡淡扫了过去:“谋逆大罪,按律当诛九族。”
静谧无波的语气,却是,字字如刀。
毛氏的脸瞬间煞白,惶惑地看了傅珺一眼。傅玠眉间却划过了一丝黯然。
毛氏之母出身勋贵,崔氏看中她的原因便在于她的出身,而她本人又头脑简单,当时谋得这门亲事,也是不想触动圣上逆鳞。如今,这毛氏心思简单的好处便显出来了,有些话崔氏不好说,便借了她的口递了过来。
崔氏借儿媳之口宣泄心中怨气,却并不代表她是真的不懂,不过是逞个口舌痛快罢了。傅玠也是历过事的,早将事情想了个明白,亦知他们平南侯府至今仍全须全尾地活下了一大家子,全赖圣上对傅庚这一房的眷顾。
只是,到底意难平。
按下心头的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