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追击太昌帝。他只好隐忍、退让,蛰伏起来,不再为父亲打前锋,冷眼看卢膳兵败,将他辛苦打下的地盘又丢掉。退回河北后,卢膳对他的猜忌并没有停止,甚至还起了杀心,忍无可忍的他,终于动手弑父。他想,碍事的人走了,这盘经天纬地的弈棋,该由他来接着下完。而弈棋另一边的沐泽,在他看来,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对手。
说到底,卢琛一直是轻视沐泽的,觉得他不过仗着皇室的祖制,凭着皇长子的身份才能顺利坐上皇位,而这些年来,沐泽拼尽全国之力,也不过将卢琛压制在河北一隅。而沐泽还相当不知天高地厚,身为皇帝本该稳坐后方,掌控全局,他却为了邱敏让自己身陷险境。倘若战败,别说爱人救不到,自己的命也会丢掉。
然而他不过试着用邱敏一要挟,沐泽立刻就要议和,甚至甘愿放弃河北和他划地而治,如此感情用事,能成什么大事?既然用邱敏威胁沐泽好用,卢琛自然得寸进尺,光要河北一地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傲慢地拒绝了沐泽的议和建议,以邱敏为质,威胁要砍她的手,利用沐泽对邱敏的牵挂焦虑来干扰他对战争局面的策划判断,再逼沐泽出来一决胜负。
而在决战的前一天,又出现荧惑守心的天象,卢琛自然认为这次连上天都在帮他。只要他一举击杀沐泽,重创大祈最后的主力部队,再将荧惑守心,天要亡祈的流言散布出去,必然能让刚刚安定下来的祈朝重新陷入动荡,只有天下大乱,他才能带着北边的异族士兵,顺利入主中原王朝。
在卢琛心中,早已经把沐泽看作必死之人,却没有想到,他在混乱中射出的凌厉一箭,居然能被沐泽以相同的方式挡下,甚至在击落他的羽箭之后,立刻二次挽弓向他反击!
卢琛在马上一歪,离弦的箭带着深秋的冷风急速刮过他坚硬的脸庞,将他身后的一名骑兵射落下马!卢琛暗暗心惊,若不是他反应快速,刚才那一箭将正中他的眉心。他心惊片刻后又迅速冷静下来:是了,沐泽进入了他的射程范围,他不也同样进入沐泽的射程范围?
他想起曾经打听来的情报中提到过,沐泽喜爱骑射,弓技尤为不赖。他当时看了只是讥讽一笑,觉得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玩闹,一个整日待在深宫中的少年,从没上过战场,至多去皇家猎场打打猎,就算弓马功夫不错,又能不错到哪里去?
这却是他太过低估沐泽了。
卢琛十三岁进军营打熬,沐泽却是从十一岁起就开始练习骑射。他为人刻苦,对自己要求高,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必要做到完美,就像练习书法一样,当初为了将沐涵比下去,哪怕寒冬腊月,也不曾停止练习拉弓。是以他虽没怎么练过拳脚功夫,但若单论射箭,臂力便是在卢琛的军中都可以排上前几位。
之前卢琛短时间内突然冲入中部阵地,打了祁军一个措手不及,周围一些士兵即便看到卢琛对皇帝陛下放冷箭,想救也救之不及,却没想到沐泽不但能自救,还能快速反击,众人蓦然发现,原来他们的皇帝陛下,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年。
军中一向以强者为尊,一个人的身份高,只能让旁人表面上对他恭敬,而显露出强大的武力,却可以令人发自内心真正去尊敬!沐泽这两箭反击得漂亮,加上他的表现从容镇定,丝毫不见慌乱,让原本产生退却念头的祈兵冷静了下来——皇帝都没转身逃跑,他们自然更不能逃跑。
“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保护皇上”,战场上一度失去指挥,慌乱中只能勉强各自为战的祈兵,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尽管战场上尘沙飞扬,视线模糊,但高高帝驾上那道笔直的明黄色身影,就像一面不倒的旗帜,清晰鲜明地为周围被冲散开的祈兵指出方向。
沐泽周围的盾兵竖起巨盾,从前后左右将沐泽围在中间,防止羽箭射中沐泽。巨大的皇旗摇动,打出旗语指挥着帝驾前方和两边侧翼的战车列阵,每两辆战车中间推出一架拒马,组成方阵,车以盾牌防护,车上设长矛床弩,既阻挡了卢琛的骑兵向帝驾冲击,同时还能以射程极远的床弩射箭反击。
沐泽依然手执犀角大弓笔直地站在车上,再次将箭头对准卢琛,然而卢琛先前出其不意冲到近前向他射出一箭后,就再也没有冒进,沐泽估算了一下射程,根本射不中卢琛,加上对面的敌军不断朝帝驾方向射箭或投掷长矛,对他的准头也有影响。他只好借着盾牌的掩护,时不时朝卢琛的骑兵反击一两支冷箭,他目力极好,臂力又强,但凡有敢靠近帝驾的骑兵,他便透过盾牌间的空隙,一箭将之射下马来,周围将士纷纷大声喝彩,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安定了军心。
他面上看起来从容不迫,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前方的Jing锐骑兵,因为追击卢琛的诱饵进入河沟中,已被决堤的洪水冲走,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心生退意,害怕逃跑,必然会兵败如山倒,导致剩余的步兵都被卢琛屠戮殆尽。
他才十八岁,初上战场并不是一点也不害怕,然而想到卢琛骄狂,多次向他挑衅,心里便产生了要与之一较高下的想法。如今